聞言，原岐懶洋洋地倚靠在椅子上，神色淡淡，目無焦距地垂眼凝眸著，也不知道一時在想些什么。
“為什么突然說這些？”扶子春也后知后覺地從原岐這番神色和怪異狀態里品出了不對勁的滋味來，她皺眉問，“難道你還有辦法，能讓我想起來我失去的那段記憶嗎？”
原岐似笑非笑地慵懶看她：“你信我有嗎？”
“……”
原岐看似玩世不恭，可眼底神色卻又過分清明，不似是在開玩笑。于是扶子春想了想，認真地回他說：“我也是大夫，我給我自己做了那么多的檢查，卻都不知道我自己為什么會突然失憶。但是前段時間，我認真觀察過你救北歌太子的法子，發現你并非只是單純的換血，我就相信你的醫術確實是很厲害的，說不準是我被一葉障目，你真的能有讓我恢復記憶的法子，倒是也不一定呢。”
扶子春這番話并沒有明說信不信，也沒有說她想讓原岐幫忙自己恢復記憶。
她一直都是這般榮辱不驚的態度。
若是能恢復記憶，那就恢復吧。
恢復不了，也不強求。
一切都隨遇而安，都隨緣而來。
她看得開。
畢竟與其糾結過去，能不能過好當下才最為要緊。
原岐突然瞇起了眼睛，說：“你現在什么都不記得了，倒是比你之前的樣子……”
扶子春挑眉看他。
“更討厭。”
扶子春無語地翻著白眼沖他扯了扯唇角。
“反正我不記得，你隨便罵吧。”
原岐嘖了聲。
繼續癱著。
他想起在大晟皇城的陸汐顏，那時候的她開設了憫心堂，跟攝政王府的大長公主和夏月璃斗智斗勇的同時，還隨時都有可能被表面與世無爭慈悲清凈的賢王秦燁給背刺的危險。
但她依舊是開心的，每天都帶著笑容。
原岐很少能在現在的扶子春臉上看到她曾經是陸汐顏時候的笑容，明明是一般無二的容顏，卻就是像兩個不同的人。原岐看著，偶爾都會產生短暫的幻覺——
是他記錯了嗎？
那個醫術精湛驚才絕艷又倔強堅決的女子，是真的存在過的嗎？
“看來我之前給你用的藥沒什么太大的效果，我這兩天再好好琢磨一下，試試看換一種治療方案會不會好一些……”扶子春卻不知道也懶得思考現在的原岐又在胡思亂想些什么，她平靜地說罷后，起身要走，但剛走到門口就被原岐叫住了。
“喂。”
扶子春疑惑回眸，撞進了原岐寫滿深意的眼眸。
“等過幾天，我送你一件禮物。”
扶子春揚眉，想著他說的應該大抵是原岐之前答應給她的秘密吧。
“如果那時候我還沒能去除掉你身上的酒味呢？”
“禮物，照送。”
扶子春勾起唇角笑了，“好啊。”
她這番笑容，明艷張揚，倒是有一點她在大晟皇城時候放肆恣意的影子了。
也是在這一刻，原岐突然就有些明白，為什么扶祁會認下扶子春做妹妹，又不惜冒著得罪顧淵鷙和秦衍的風險也要護她周全的原因了——
扶子春確實是有點魔力的。
起碼。
你看。
就算昔日他那般討厭她，現在看到她笑了，內心都忍不住有片刻柔軟。
扶子春離開原岐這里后，就又去看了看玉樹，玉樹還在昏睡，但他的氣色恢復得還挺好，扶祁也安慰她說，玉樹應該很快就能醒來了。
放下心來的扶子春回房休息，但睡著后卻稀里糊涂地撞進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魘。
夢魘里，腳下是一片云。
頭頂湛藍若明鏡的藍天，眼下能瞥到的是無邊無垠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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