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子春醉醺醺地，她已經很久很久沒嘗過這般酩酊大醉的滋味——其實也不應該算是酩酊大醉，只是現下酒勁兒上頭，她走路難成直線，腦袋里想的東西也亂七八糟，甚至于眼前也有重影。
看人的臉，也看不清。
她看著眼前人，覺得像是秦衍。
于是就也卸除了防備心思，軟綿綿地癱在他身邊，由著他伸手抱住她。
“怎么喝這么多的酒，等明天醒來一定頭疼。”顧淵鷙心軟軟，卻也萬般擔憂，他伸手將扶子春打橫抱起。
但期間一直安靜乖順的扶子春卻在他懷里突然鬧騰起來，嘴巴里還亂七八糟地說一些顧淵鷙聽不懂的話語，并且為了避免扶子春真的哭出來，他只能短暫將她放下來。
湊近些，耐心地詢問：“怎么啦？”
扶子春低著頭，沙啞的嗓音悶悶的：“……才不要你。”
顧淵鷙眼瞳微震。
不要他？
扶子春又吸了吸鼻子補充著小聲嘟囔說：“你的味道不好聞。”
顧淵鷙：“……”
剛提起來的巨石又在瞬間落地。
他無奈又好笑。
最近，他一直在處理朝政瑣事雜事，還要分心去思考秦衍此行究竟意欲何為，所以在那上書房里沉默地坐了一天一夜，剛剛處理完所有事情，他因為太想念扶子春了，所以卻也沒來得及沐浴更衣，沒想到倒是被扶子春給狠狠嫌棄了。
唉。
“你還嫌棄我。”顧淵鷙撇撇嘴，卻縱容寵溺地嘆，“你自己聞聞你身上的味道。”
“不要。”
喝醉酒的扶子春開始耍小孩子脾氣。
“行。”顧淵鷙能做的只有縱容，今夜月色葳蕤，他也沒有繁復朝政壓身，輕松異常。若是能在這月色下和扶子春并肩走那么一段路，不用細想，就覺得從某種意義來說也挺浪漫溫柔的，反正有他在這里，扶子春又肯定摔不了。
“不讓我抱，那我扶著你，行嗎？”
扶子春想了想。
“哦。”
模棱兩可的回答，沒說肯定還是拒絕，但顧淵鷙卻還是直接攙住了扶子春的手臂，等顧淵鷙帶著笑容寵溺地提醒她接下來要抬腳上橋時，余光突然瞥到橋上正站著一個提燈的女子。
女子容色傾城，一襲素裙，清冷孤傲。
顧淵鷙瞇起眼睛：“葉冰凝。”
葉冰凝稍稍頜首算是行禮，等著顧淵鷙詢問出她因何夜半出現于此的時候，葉冰凝給出了自己的疑惑：“我一直在王宮外，等著二皇子出現。”
也就是說，葉冰凝是跟蹤著他一起出現在此的。
嘖。
是他因為快要見到扶子春而太過高興甚至于得意忘形了，竟然連身后有沒有人跟蹤，一時間都沒能察覺。
顧淵鷙冷聲質問：“你有事找我？”
“我想離開北歌。”
葉冰凝話說得太過直接，倒是讓顧淵鷙聞言后沒忍住稍稍揚眉，“是因為你爹對你不好，還是因為你想攀附他人高枝？”
“……我想活下去。”沉默很久后，葉冰凝這般認真地解釋道，“二皇子比我更清楚，葉家不出三年必定會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但我想活下去。”
世上的所有生物都有下意識的求生本能。
人自然不例外。
可是真正讓顧淵鷙感覺疑惑的卻是——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昨日宴席之上，你不是已經跟大晟攝政王秦衍達成合作了嗎？既然你已有高枝可攀附，為何如今卻又出現在這里？”
“大晟攝政王不愿意娶我，他心里已有側妃人選，所以他只能幫我一時，卻不能帶我遠走高飛。”
顧淵鷙揚眉：“我也不會帶你遠走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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