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鷙像是被扶子春死死拿捏住了七寸，他睜著猩紅的眼睛看她，一時間連他那雙充滿野性桀驁的眉眼處，都不受控制般地攏上了幾分愁云慘霧和踟躕畏縮。
他靜靜地看著她，他的眼神像是隨時隨地都能落下淚來，但扶子春的眼里卻依舊是一片亙古不化的寒冰。
水能融化寒冰嗎？
顧淵鷙不信輸，他倔強執拗地抿起唇角說：“對，秦衍的心頭血對我的傷的確沒用，我當時之所以會同意原岐那么做，是因為我愛你。”
哈？
扶子春直接被顧淵鷙的回答給逗笑了。
她也沒忍。
笑得捂住肚子，笑得前俯后仰。
笑得眼尾淚光閃爍。
“你愛我？”扶子春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是該露出嘲諷還是該露出感動的表情出來，“你愛我，所以你明知道秦衍的心頭血對你沒用，卻還是要逼著我去取秦衍的心頭血？”
顧淵鷙抿唇，這時候也不再隱瞞了：“我那樣做，是希望以后你能跟秦衍徹底劃清界線，我嫉妒他。”
“不對不對。”扶子春卻平靜地表示了自己的否定，“你之所以會那般做，并不是因為你在愛我所以患得患失之下的情況沖動而為，你只是發現我想跟秦衍離開，但是你又特別想要將我徹底拿捏住，所以你胡亂找了個借口逼著我跟秦衍反目——你不愛我，你只是想著完全拿捏掌控住我，最好是要做到那種讓我離開你就活不下去的程度。”
說到這里，扶子春稍稍揚眉，“就比如方才的橋頭，我被人推入湖，沒有你我可能就要被活活淹死啦。”
她又往前逼近了些，清湛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出顧淵鷙有些僵凝的神色，她勾唇問：“推我墜湖的人應該也是你安排的吧？不然你不可能會出現的那般湊巧，突然就從天而降，來了一出英雄救美。”
“……”
顧淵鷙臉色微白，薄唇冷抿，一言不發。
眼神卻明晃晃寫滿隱忍色。
就是他了。
每次當顧淵鷙做了什么事被人識破拆穿的時候，他就會露出這種神情，似乎覺得只要自己沉默著抵死不認，就能將這件事推脫過去。
所以以至于前世的扶子春也是那般做。
任你如何發瘋發癲，她只冷眼旁觀，波瀾不驚。
但這一招或許對旁人有用，但唯獨對扶子春沒有用，因為她最擅長的就是如此。
她冷笑。
顧淵鷙露出這些神情，在她眼里就跟默認了沒什么兩樣。
“你做出這些事情，怎么還好意思說是因為愛我？”扶子春笑容譏諷，“顧淵鷙你清醒清醒吧，其實你根本就不愛我，你只是對我有幾分歉疚，像是養在囚籠里的飛鳥，它陪伴你走過人生最低谷，你卻在因為想要掌控她的時候發現因為自己的野心而害死了它。你拼命想著彌補想著轉還，并不是因為你愛那只飛鳥，你只是突然間明白過來，這世間你完全掌控拿捏住的只有那只飛鳥，所以你對它有執念。”
“但是顧淵鷙，我真的想要再提醒你一句，你的執念不是因為愛而起的。”
顧淵鷙卻倔強地睜大猩紅的眼睛，像是油鹽不進似的重復道：“不是的，我愛你。”
哈？
這么堅持呢？
“或許可能在某個陽光明媚的中午，在那座幽冷偏僻的冷宮里，你對那只飛鳥也的確有過轉瞬即逝的愛吧。”扶子春冷笑，又重復道：“但是你也得搞清楚自己的心，因為你愛的是能被永遠囚禁在牢籠里的飛鳥，而不是飛出冷宮遨游天際的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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