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顧淵鷙站在秦衍面前，秦衍能毫不猶豫地反駁怒斥——他就算真的有一剎動過殺人的念頭又如何？畢竟跟顧淵鷙都很清楚，如果真的能讓北歌太子順利登基稱帝的話，那會給大晟會帶來許多不可控的危險。
北歌先國主昏庸無道，平日里也只沉溺于聲色犬馬和尋仙問道，這也就在無意中，給了大晟休養生息和小皇帝足夠成長的空間和時間。
可北歌太子仁德寬厚，他若登基——必定危及大晟。
畢竟大晟小皇帝還沒能成長為能撐起大晟皇城頭頂藍天的帝王。
所以對于北歌太子……秦衍雖然不想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內心深處是想著北歌太子死的。畢竟北歌太子雖然仁德寬厚，但那是對于北歌子民來講，若是對于北歌的敵人大晟來說，北歌太子就是一個絕對的勁敵了，若是北歌太子真的想要和平還好，若是北歌太子先發動戰爭……
那必定要大亂一場。
所以此行，大晟小皇帝也跟秦衍說過，如若可以的話，務必殺掉北歌太子。
……
所以對于扶子春冷漠平靜的詢問，秦衍短暫沉默了數息，他想開口為自己辯解，卻又覺得自己所有卑劣的算計圖謀，都在扶子春這般冷漠的眼神里看了個通透。
“就算是沒有葉冰凝為了逃離這里而故意扎了太子一刀，你難道就敢說你從未動過想要殺掉北歌太子的念頭嗎？”見秦衍沉默，扶子春突然就感覺心底緊繃著的弦也斷了，她眼神里涌現出濃濃的憤恨和失望，“殺掉北歌太子攻入北歌，這難道不是你跟你的皇帝早就商量好的事情嗎？你來北歌，根本目的就是這個吧。”
“不是。”秦衍倔強地抿起唇角，他看向扶子春，啞聲說，“我來北歌是為了你。”
“所以你才在我被顧淵鷙囚禁的時候，并沒有選擇救我，而是由著我牽扯著顧淵鷙的情緒，然后趁亂劫走了北歌太子？”扶子春啞然失笑，笑容卻異常的嘲諷輕蔑，“你難道就不擔心我被顧淵鷙囚禁的時候，會被他傷害嗎？”
扶子春步步緊逼，秦衍也在步步后退。
他心虛訕然。
垂眼。
他不敢直視扶子春質疑逼問的眼神，卻還是下意識地想要反駁，想要替自己辯解：
“我沒有，我也想著救你，可是大晟皇城突然出了一些意外，耽擱了我的時間……左右顧淵鷙不敢做出任何傷害你的事，你就算是被他軟禁也不會真的出事。”
說完這話，秦衍不經意抬眼，看到扶子春眼眸里涌現出的濃濃的失望。
像是颶風掀起海浪終平息，徒留滿岸遍地狼藉。
像是山火席卷，生機勃勃的世界被燃燒地只剩滿目皸裂的焦土。
像是——
萬物在她眼睛里徹底消亡。
扶子春就這般平靜地看著秦衍，她并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勃然大怒，她甚至連半分多余的情緒也沒有顯露，就只是在沉默數息后，很平靜地勾起唇角笑了一聲。
她開口，嗓音卻是異常地沙啞。
“原來你知道顧淵鷙愛我，你知道他不舍得傷害我，所以還故意誘騙我去牽絆他的心神，好趁亂擄走北歌太子，再去跟顧淵鷙談條件……”
扶子春認真地盯著秦衍的眼神，似乎是想確認什么，而在看到秦衍眼底稍縱即逝的躲閃后，她眼神里的情緒像是她整個人下一秒就要破碎掉了。
“你知道顧淵鷙愛我，卻還敢由著他將我囚禁。”
“秦衍啊。”
“我怎么就愚蠢地相信了你空口白牙的一句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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