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被南宮攥著胳膊，扶子春卻還在真誠地表示自己的茫然和困惑。
她眨眨眼睛。
很是天真無邪地問：“什么孩子？誰的孩子？”
“醒醒，我說的是你和秦衍的孩子！”南宮幾乎暴跳如雷，所有淡漠的悲憫情緒在這一刻悉數崩塌，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扶子春懷疑他眼睛下一刻是不是都要噴火了：“該死，你怎么沒有早告訴我你肚子里還有個一個月的胎兒——現在弄得這般尷尬，你那個世界的神明還等著呢，你趕快給我做一個選擇出來。”
啊？
啊。
扶子春怔了數刻，才終于得以慢慢回神。
懷孕嗎？
扶子春伸手輕輕撫摸過自己平坦的小腹，這里現在孕育著一個小生命——是她跟秦衍的，是這個世界唯一還能跟她血緣相關的人了。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她剛剛還覺得自己孑然一身，就算即刻消亡也沒什么，卻在這一刻突然得知原來還有跟跟她有這般深的羈絆在，就在這一刻，她原本瘡痍的心突然被一股暖意澆灌，廢墟上能得以開出一朵絢爛的花。
“這是……我的孩子。”
“對，你趕快說要不要留——如果留孩子，你也得留在這里，如果想回二十一世紀，你就打掉他。”
“……”
怎么會舍得打掉他呢。
她在這個世界是絕對孤寂荒涼的，卻突然在這時得到了她人生的驚喜。
怎么舍得。
就此放棄。
扶子春怔怔地垂眼看著，眼眶里很快就凝聚了滿滿的淚水，她艱澀地開口問：“你剛剛說，我二十一世紀的神明現在正在等著接我回去？”
南宮像是被扶子春慢一拍的反應給氣到無語了，現下也不再暴躁，甚至態度還能被稱之為平靜：“對。”
扶子春恍惚地說：“原來我就算回到二十一世紀，也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那我不然就——留下吧。”
“……”
南宮煩悶的頂了頂腮。
他慈悲悲憫卻又貫做冷漠的眼眸里只倒映出扶子春像是燃起一絲光亮的驚喜模樣。
原本再多的話都重新吞咽了回去。
罷了。
還是這般模樣好看。
先前死氣沉沉的。
他松開禁錮扶子春胳膊的手，隨之快步出了房門，去跟院中的銀杏樹說話：
“她不走了，你回去吧。”
“……”
“你管這么多干嘛，反正你當初既然選擇把她送給我了，現在又何必窮追不舍非要將她帶走？”
“……”
“我就不還給你，你能怎么樣嘛。”
“……”
“這次就當我又欠你個人情總行了吧。”
“……”
銀杏樹被一陣微風吹拂，吹落了一枚綠葉掉落在南宮肩膀處。
他側目看，薄唇在落葉上匆匆掠過。
……
南宮重新回眸看向屋內的扶子春，她在原地怔愣了半晌才想起來似的，不可置信地去給自己把脈，待真的從脈象里把出喜脈后，才又帶著不可置信的惶恐驚喜，輕輕隔著衣物撫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她的動作謹慎又小心，像是在撫摸寶物。
摸了會，她又輕輕笑起來，等到笑得眼眶都紅了，才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垂首很小聲地說了句：“謝謝你啊。”
她原本以為自己可能真的要影只形單，孑然一身一輩子了呢。
沒想到——
在她最為絕望崩潰的時候，卻遇到了人生最大的驚喜。
她總覺得自己很孤獨，因為覺得自己在哪里都像是過客，是因為無論她在二十一世紀還是在這里，都覺得自己像是過客，缺少什么羈絆。
而現在有了。
這個和她血脈相連的羈絆，現在就安安穩穩地睡在她的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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