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正午時，滿桌子放的都是魚。
蒸魚。
煮魚。
烤魚。
魚羹。
……
甚至這餐桌上的琳瑯滿目也可以用另一種說法來形容，就是論一條錦鯉究竟能有多少種死法。
小廚房的技術挺不錯的，起碼今天餐桌上的這些魚，扶子春連一點魚腥味都沒能聞到，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一點食欲都沒有。
“怎么不動筷？”秦衍還疑惑地問她，“你不是說想吃烤魚的嗎？”
扶子春強顏歡笑，“我懷孕了，聞不得魚腥味。”
“但是這些魚都是經過特殊處理的，現在一點魚腥味都沒有。”
“……”
這倒是。
扶子春也挺驚詫的，這小廚房里廚師的技術，現在竟然都能直接達到這般登峰造極的地步了嗎？
這么多魚，卻一點魚腥味都沒的？
扶子春很震驚。
但她依舊不想動筷子。
“我不僅聞不得魚腥味，我個人也是不喜歡吃魚的。”扶子春訕笑，“所以……”
“所以因為你說你覺得池塘里錦鯉肥美，本王就特意宰殺了王妃豢養的數十條錦鯉給你做出這珍饈滿桌，結果你卻說吃不得？”
秦衍說這些話的時候很是平靜冷漠。
他手中的玉筷稍稍在飯碗邊敲了一下。
碗沒碎。
但扶子春卻總覺得他想敲碎的應該也不是碗，而合該是她的腦袋。
……
聽出秦衍言語間的不悅低沉，旁邊侍奉的侍女和隨從跪了一地，有一個人還像是被嚇傻了似的，稍微怔愣了數息才匆忙跟著跪下。
扶子春搞不懂秦衍這究竟是什么惡趣味，但被他這般幽幽盯著，到底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拿筷子夾了一些放進嘴里，訕笑：“我開玩笑的，這飯菜都做好了我怎么敢不吃的呢？味道真不錯，就是有點……”
咯噔。
扶子春本來都做好了逼迫自己咽下去或者憋不住立刻跑出去吐掉的打算了，卻沒想到入嘴里的口感卻跟她記憶里的魚肉完全不同。
哎？
等等。
扶子春稍微一驚，再抬眼時就甚至于是帶了點不可置信的情緒：“這是魚肉？這……這是用面粉做的吧？”
被質疑了的秦衍則閑適淡淡地揚眉，平靜地說：“差不多吧。”
“……”
所以這根本就不是魚！
怪不得滿桌子跟魚相關的菜，但她卻硬生生連一點魚腥味都沒曾聞到，她都隱隱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嗅覺了，卻沒想到從一開始這滿桌美食就都是騙局。
氣。
就這，他剛剛還威脅她。
扶子春恨得咬牙切齒，卻也在這時，聽到秦衍狀若無意地提點道：“小廚房的廚師做起假魚來，外形相似，惟妙惟肖，甚至還能拿著筷子將魚皮魚肉分離開來，足以看出廚師們的功底。”
“可不是嗎？”扶子春勉強笑著，若非條件不允許她都想先給秦衍幾巴掌，你想講的是什么嗎，還藏著掖著，到底是擱這點誰呢，“做的太像了，我都被唬過去了。”
“無論怎樣的偽裝，本王卻都能看得分明。”
秦衍這話似乎也另有所指。
因為扶子春看到秦衍眼眸里涌現出幾分危險神色。
他屈指在桌面輕叩著。
這是他思考斟酌事情經常會有的小動作。
“只是這世界上真正能做偽裝的，不止有魚，還有人。”
扶子春心里一咯噔，她揣著明白裝糊涂：“王爺說笑了，人能怎么做偽裝呢？”
秦衍幽幽看她。
“人怎么不能做偽裝？人明明可以佩戴人皮面具。”
他的眼神那般平靜冷漠。
但是。
薄冰之下，卻有她隱約可窺探到的暗潮洶涌。
他好像是真的在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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