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說，你那臉真不用縫縫補補啊？”
聽出來流風話音里難掩的幸災樂禍，三笠暗暗翻白眼，嗤道：“又沒破皮，縫補什么？最多不過腫幾天而已。”
“喲。”
流風失聲笑出來。
“一向愛臉如命的你竟然有朝一日也會這般云淡風輕？真是難得。我原本還想著，你等清醒冷靜下來看到這張臉后，起碼也得哭幾天來著。”
三笠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這張嘴要是實在說不出來好聽的話，不如就閉上呢？”
流風淡笑不語。
已經深夜。
他們卻都在醉梨苑里的涼亭，沒誰愿意先去休息，而等到聽到外面街道傳來打更人的聲音后，流風才揚眉說：“三更天了。”
三笠擔憂地看向醉梨苑偏殿：“都過去近六個時辰了，王妃怎么還沒出來找吃的？懷孕的人最餓不得了。”
“出來的時候我提前放了許多糕點在屋內，王妃若是餓了，隨時都可以吃。”
但三笠還是擔憂。
他重重嘆氣：“這叫什么事啊。本以為王妃回來了，王爺就能恢復正常，可誰料兩個人還是各懷心事。本來以為王妃懷孕了，那之前就算再多誤會矛盾，現下也都能迎刃而解，可沒想到王爺倒是先行想不開了，精神狀態不穩定就算了，還瘋癲無狀，今天更是差點傷到王妃。”
“他們倆想長相廝守怎么這么難啊。”
流風原本散漫輕笑著是不想插嘴的，可聽到三笠最后這聲重重的嘆息時，一時間也有些恍神。
他突然想起之前王妃好像問過一本書。
書？
哦。
對，之前王爺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的時候，他每天除卻吃一些能維持他餓不死的食物之外，似乎就一直在翻閱著一本書，那書的年頭似乎已經很久了，每次流風借口送吃的送補湯，想著從中偷偷看一眼的時候，都會被秦衍察覺惡狠狠地剜幾眼。
“再看不該你看的，本王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聲音陰沉冷翳。
像是威脅。
又像是普通的告知。
流風其實并不相信王爺真能發瘋地要剜下他的眼睛，畢竟他跟了王爺這么多年，心底多少能信得過王爺，王爺最多也只是嘴硬心軟，不可能真做出這種事來。
可是近期，王爺的狀態卻越來越不對勁。
……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呢？
就在流風蹙眉，沉思的時候，就聽到偏殿門被打開了。月色下，披著簡單外衣的扶子春抬頭，露出那張煞白如雪的臉，她沖著他們招了下手。
流風和三笠瞬間正色快速跑過去。
“王妃？”
“王妃有何吩咐？”
扶子春站在門前，不過區區幾個時辰，她整個人卻像是被誰給抽走了精氣神似的，寬大袖袍下隱隱現出幾分瘦削疲倦，但她的眼神卻很亮，像是無垠雪原上的一面鏡子。
她站在這里，脊背挺直。
卻很平靜。
“秦衍在北歌參加完我的葬禮之后，返回大晟的這段時間里，他經歷過的一切——其中包括他見到了什么人，或者和什么人說了什么話，甚至哪怕就是他中間盯著什么東西發愣了，全部都如實告知給我，一分一毫都錯漏不得。”
聽扶子春這般語氣，流風也隱約覺察到了事情的要緊性。
他開始認真回想。
王爺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對勁的呢？
從得知王妃死。
后來呢，他的不對是因為沉浸在死亡的傷痛中，還是因為被什么人趁虛而入了呢？
“我想起來了……王爺當初處理了那些事之后，在從北歌返回大晟的途中，曾經迷路失蹤過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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