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子春輕車熟路來到長秋宮外，又順著宮人的指引來到了太后的寢宮外。
宮里燃著安神香。
里面還有太醫在給太后準時準點把平安脈，所以扶子春并不急著入內，她慢條斯理地打量著富麗堂皇的宮殿——乍然看過來好像和她上次來此沒什么太大的區別，裝潢擺設都沒有做出更改，但是就是隱約間，覺得少了些什么東西。
少了什么東西呢？
扶子春一時間又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王妃。”扶子春還在費神思考的時候，嬤嬤端來了一杯溫熱茶水遞送過來，畢恭畢敬，“勞煩王妃懷孕近五個月還要進宮來為太后把脈了。”
“沒事。”扶子春笑了笑，覺得這個疑惑只靠著自己可能是沒辦法解開了，她也就狀若無意地問，“我怎么總感覺這次來，好像太后娘娘的宮里，缺了點什么東西呢？”
“……是，長秋宮里的確有些東西年頭久了該換了，太后雖然念舊，但那些東西擺放在那里也不合時宜，于是就囑咐奴婢將其丟棄了。”
扶子春隱約聽出嬤嬤話里似乎別有深意，她稍稍揚眉，若有所思。
“都丟了些什么東西？”
“……不過是一對青玉花樽，幾副不起眼的字畫，還有幾塊玉玨和一些掛在窗邊環佩叮當的小玩意罷了。”意識到扶子春可能沒那么容易糊弄過去后，嬤嬤就只好訕笑著隨便舉了幾例。
玉玨。
扶子春眼皮微掀。
試探著笑問：“玉玨是浸了藥的暖玉嗎？”
“……”
嬤嬤的笑容已經有些強顏歡笑了，她訕訕勾唇，也沒給扶子春一個像樣的回答就匆忙找借口退下了。
扶子春若有所思地摩挲著茶盞，看著嬤嬤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陷入沉思。
嬤嬤是伺候太后娘娘多年的老人了，據說太后娘娘還是后宮嬪妃的時候，她就一直跟在柳吟心的身邊。
對于太后和賢王的恩怨糾葛，她也是清楚的。
那么能被她避而不答的話題……
只有賢王。
扶子春再仔細做了打量，才發現長秋宮里的裝潢擺設，雖然乍然看上去的確沒做什么大的改變，但仔細打量卻能發現最是細枝末節處都被更換過了——青玉花樽換成了琉璃花樽，九曲繪滿山水風雨的屏風上的錦繡綢緞上的花紋也換了，甚至就連茶盞也從玉石換成了青花瓷。
只不過這些改變都不是太大，甚至顏色都十分貼近和諧，這才是扶子春既覺得奇怪卻又怎么也找不到緣由的真實原因。
如果太后真是看膩了長秋宮的擺設，想著重新換一換風格的話，那沒必要做這些隱秘的更改。
除非——
太后娘娘是故意的。
而那些被太后娘娘這般欲蓋彌彰也要丟棄的東西，則很有可能也全都是賢王借故送過來的東西。
哦。
難怪秦燁不曾進到長秋宮來，小皇帝又嚴防死守不許讓任何有關太后的事流傳出去，但秦燁卻依舊能很快知道太后的近況了。原來是因為太后娘娘的長秋宮里，將賢王先前送進去的所有東西都丟棄了。
難怪秦燁會知道。
也難怪秦燁會發瘋了。
秦燁不僅擔驚受怕，還又無論怎么做都進不到長秋宮里探查究竟。本來長秋宮若是始終安然無恙的話，秦燁最多也不過是感覺就好像有一把刀永遠懸在他脖頸上方罷了，結果長秋宮里將他送進去的所有東西都丟了，這不儼然就是在告訴他秦燁，綁縛著那把橫在他脖頸上方的刀的繩索已經斷了嗎？
這個時候，他秦燁不發瘋還能讓誰誰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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