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吃罷，賓主盡歡。各位工友松褲帶的松褲帶，棉襖敞著懷都走了。
臨走還和唐英約定，明天還來幫工。賈母帶著秦淮茹把大盆里的剩菜都端家里去了。
胖子去搶都沒搶下來，后來唐英拿眼神制止，胖子才沒動手收拾這個貪得無厭的老太太。唐英覺得畢竟是給自己家幫忙，鬧得不愉快也犯不著。
桌子上的盤子非常好刷，因為沒什么東西了。二大媽帶頭刷盤子洗碗，再往各家送，唐英自己家可沒這么多盤子碗。那都是從鄰居家借的。
賈母把干的盛到一個大海碗里，讓秦淮茹拿家去，自己把肉菜放在一邊等兒子回來好吃。
倆人收拾收拾就打算往回趕了。
唐英則找到梁拉娣：“我想在瓦下面鋪松木板子，您知道什么地方能買到嗎？”
梁拉娣進了城也到各家做過木工，掙點外快，自然知道些材料來源。
“鴿子市興許有，不過咱可說好了，騎摩托去，肯定是不行。只要一有摩托車的動靜，各家都會把鴿子拿到屋里邊去的。”
鴿子市是大家伙自發形成的小規模的集市。
和賣小巧物品的鬼市不同，這里能買到些大件兒。
那一片比較僻靜，少有人走動，又四通八達。有東西出售的人家，小的就直接拿著在街上晃悠。
像唐英要買的木料是大件，就在大門口掛上一籠鴿子。誰想買大件跟著掮客們打門，進屋談。
一旦有個風吹草動，門口的鴿子籠就被收回去了。放鴿子這個詞估計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
當然也有說，鴿子市的人們交易的時候，都不敢大聲說話，嘀嘀咕咕的像鴿子叫。
因此叫鴿子市。
各種說法都有，這都不妨礙梁拉娣帶著唐英逛鴿子市。
有熟人就是好，眼瞅著梁拉娣帶著唐英來了，手里有木材的就都往跟前去。
做這掮客買賣的眼尖得很，各色人等，他看一眼就能記住人家是干啥的。
這不一位穿著棉布長袍的中年男人湊過來：“要木料嗎？有好貨。”
梁拉娣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長袍中年男引著倆人穿胡同繞小街走出挺老遠去，才在一家門口站定。
“這家老人身體不舒服，現在是下午，避著點兒人。”說著輕輕的拍打門環。
不一刻，一個小媳婦開門出來了。
“買木料的。”長袍中年男帶著唐英二人往里邊引，然后自顧自走了。
下屋里擺著些上好的松木干料，頭徑尾徑都夠用。
梁拉娣輕聲對唐英說：“不夠。”
唐英點點頭：“先買了這份，再換別家。”
個人家誰沒事兒存那么多松木干什么呢？想去正規店里買，你得有單位介紹信。那都是公家用。
個人這時候翻修房子都只限于修修補補用不了那么多。
梁拉娣嫌人家賣的貴，一再砍價。這小媳婦瞧這樣也沒賣過東西，一邊哭一邊說：“這真不能便宜了，我家老爺子不好了，這是準備做壽材的。為了治病實在沒招才……”
唐英哪見過這陣勢，心里一陣難受，轉身就要走。
“五塊錢，就五塊錢還不行嗎？好歹也得帶著到醫院里瞧瞧去呀？”
唐英也沒回頭，他到了院子里剛要出門，上屋門開了，顫顫巍巍出來一個老頭。
“什么事兒啊？老二家的，我怎么聽見哭聲了？這位是？”
【據我看，這老爺子就是營養不良，餓的，沒啥太大毛病。】
【我也覺得樓上說得對，主任？】
【您見笑了，就是個主治。】
【看的對。】
看了直播間里的評論，唐英是真不忍心走了。
老爺子要是真有啥病，那神仙也沒辦法，可這餓的確實有些讓人良心過意不去。
“我這兒有七塊錢，你去給老人家買點兒吃的吧。別耽誤了。好歹是份心意。”
梁拉娣一愣神兒，講價還有這么講的嗎？人家往下講價，你可到好，買主還帶抬價的。
“老二家的，你又存了賣棺材板的心思啦？不賣。讓您二位白來一趟，是我的不是了。過不了幾天我就用上了。您二位請吧。”
女的也擦干眼淚出來了：“爹，這位先生說了，您是餓的，不是病了。您不用再騙我了。
我就是做牛做馬出去……也不能讓您餓死。老二沒了。可我知道，人可以讓槍打死，讓雪凍死，就是不能餓死。我那親爹、親娘和小弟弟就是那年餓死的。
要不是您收留，我也早死了。這么多年我在您跟前兒從來沒說過一個不字。今天這事兒，我做主了。”
轉身不顧老人勸阻，她回身對唐英說：“您去找車來拉吧。先把七塊錢給我，我去買點兒苞米面。”
唐英哪知道上哪找車去？他只能示意梁拉娣去雇車。
梁拉娣走了，唐英從兜里掏出一捧瓜子，遞給老人，這是招待幫工的剩下的。
“您老先墊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老人側身讓唐英到屋里暖和暖和，屋里也沒燒什么柴火，跟冰窖似的，好在沒有風。
“您給評評理，我今年都八十多了，怎么說也都夠歲數了。我要是活著，她還得跟著受牽連。
本來在街道上糊點火柴盒，她一個人夠吃，可是這不有我這個老不中用的嗎？有我這個老累贅，誰愿意來娶她呀？”
這話茬兒唐英還真不怎么好接，怎么說呀？說我們院光棍多，能找到下家，那不是傻嗎？
“您都這么大歲數了，什么風浪沒見過呀？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呸！”唐英上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
見唐英這動作，老頭樂了，拿起瓜子用手扒了慢悠悠一顆一顆的往嘴里送。
“瞧你也是個心善的，這年頭心善的都有錢。我這有個三河劉的葫蘆，賣給您吧。那棺材料真不能賣，那是我大兒子拿命換來的。”
【真要是三河劉的東西，還真值不少錢，打賞主播一張催更票。瞧瞧，要是真的我買了，花多少錢，我給你備多少錢茶水費。】
【文玩小玩主：哎，要不是我看跳舞把錢打賞了，這又是一筆橫財呀！】
【該著我發筆小財好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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