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英這一個月的消費絕對抵得上整個手表廠月利潤的十分之一了。即使如此，在百貨大樓他也買不到一塊手表。
物資匱乏，不是嘴上說說。
百貨大樓里賣的手表都是那邊要到貨了，這邊就聯系買主準備錢和工業券，等貨到了，直接就賣沒了。
唐英也沒回廠子，這么一個奉旨出游的機會，要是完不成任務，下次人家還怎么讓他出來呀？
崔可夫這家伙肯定有外匯券，到友誼商店去買總不至于沒貨吧？
等崔可夫在溫暖如夏的顧問樓里看到唐英的時候，唐英已經凍成狗了。
崔可夫見唐英總算是來了，心里一塊大石頭可算是落了地了。這些天為了找計劃外物資運回國內賣，他沒少托關系，請人喝酒，請人吃肉，答案就倆字，沒有。
“你需要一件上好的皮衣，我親愛的達瓦里氏。”
說著他自顧自的進了別的顧問的宿舍，不一會兒功夫，一件棕色的皮衣就出現了，甚至還有帶著溫暖的皮帽子和皮手套。
為了發財，崔可夫也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下了血本了。
“說吧，你需要什么幫助？”
崔可夫此時不再像一個一臉嚴肅的工程師，而像一位十足的奸商。
“我需要外匯券。”
“沒問題，等著。”崔可夫把一層樓的宿舍都跑了個遍，手中多了一沓外匯券。
和80年正式發行的外匯券不同，此刻崔可夫手里面拿的是一種類似支票似的東西。
【看官們，那位擁有一倉庫襯衫的朋友在嗎？】
【在的主播，問題是我那一倉庫襯衫，當時在你的直播間直接就被秒了。現在一件都沒有了。】
【哈哈哈，這下有好戲看了。】
【請問還有沒有別比較適合的商品？】
【還有兩倉庫肥皂，注意是擦去商標的，沒有香味的肥皂，要么？】
【想換什么？這回估計我得全要。】
【沒問題，相中什么了，我會說的。】
“崔可夫，到你的房間喝一杯吧。”唐英提議。
崔可夫當然知道他要干什么：“這次有什么好貨？”
“兩倉庫肥皂，你需要嗎？”
“當然，只要價格合適。”
前面的皮衣和外匯券不過是做生意拉攏客戶的手段罷了。
現在才是戲肉。
“不用往門外看，整個這一層顧問，都因為你的生意而獲利。需要防身武器嗎？知道你喜歡德國貨，我的同伴搞到了這個。”
一只德國高級軍官標配的袖珍型魯格p08，在毛熊的手里十公分長的手槍就像一只玩具槍。
【就要它了行嗎？提前說好，那肥皂擠壓很長時間了。】
【我看你是相當刑。】
【沒事兒，我不在國內。】
【一把槍換兩倉庫肥皂？土豪的世界我們不懂。】
【他要是真在國外，這把槍能賣幾萬美元。需要的話，我幫你出手。】
【我決定自己留著玩。】
“非常感謝，我的朋友。”唐英接過手槍，在手里把玩。
“小心，我的朋友。它的保險和正常的不一樣，不了解的話，非常容易走火。你真該鍛煉身體了，要不開槍對你的胳膊不好。”
【我瞧著這玩意兒，和王八盒子有點兒像。】
【盲生你發現了華點。南部十四仿的它，就是欠了些火候。】
“友誼商店有好點兒的手表嗎？”
唐英現在著急買表，顧問們或許不會笑話他，廠里的大中小喇叭們肯定不會放棄任何和他有關的話題的。
畢竟，這一個多月來，他在廠里風頭正盛。
“新來的首席有一只百達翡麗，是塊老表，可絕對是好東西，抵你那兩倉庫貨，你有點兒虧，不過他會欠你個人情。”
崔可夫看著唐英身上的皮衣皮褲和手上的魯格，沒往下說。
毛子一直缺糧食，因此油脂在他們那兒更是好東西。
肥皂這樣的日用品由于缺乏原材料也很稀缺。
“怎么樣？我可以去取表，你看看再決定。”崔可夫撓撓頭。
“好的。”
“真的嗎？你要那塊老表？”崔可夫提高了嗓門兒，頓時走廊兩側的宿舍里竄出好多毛熊，手里還都拿著家伙。
唐英一臉鎮靜，大不了自己蹲空間里，給他們表演個大變活人。
“兩倉庫肥皂，換那塊百達翡麗，你要是認為虧，我可以不換。你們要是愿意，我現在要看到它。”
對于唐英來說，看官們的肥皂錢，已經用毛子的添頭魯格手槍抵賬了，至于毛子的貨款當然是可以談的。
崔可夫也聽出來唐英的不悅，他急忙擺動雙手，毛熊們悄然撤退，仿佛沒有出現過。
“沒問題，我現在去拿。相信我，魯格的子彈會給你的，但不是現在，必須保證你沒帶搶的時候，才會給你子彈。”
崔可夫并不害怕唐英，他之所以解釋是怕失去這尊財神。
崔可夫匆匆上樓，過了好一會，才和首席技術顧問，一只更老的毛子來到唐英跟前。
“我有一只百達翡麗5004tonlywatch。”老毛子本以為此話一出，收獲的一定是震驚。
可惜唐英就是唐英，他對名表一無所知。好在看官們里有識貨的。
【純金的，27-70q機芯，主播要是能存到七十年后，它值2300萬。】
“你確定出手嗎？”唐英有點兒可憐這位老工程師了。
誰要是也出2300萬買兩倉庫肥皂，唐英也會一樣可憐他。這和同情心無關，人們只是對蠢貨，更有憐愛之意。
按理說，這個級別的工程師，不可能缺錢，可事實看起來，他們過得并不如意。
“當然出手，崔可夫不是說能換兩倉庫肥皂嗎？那些東西能讓我們的家人們，活過這個冬天。”
別說在俄羅斯，在東北早年間凍死從來只是一種死法，而非一個形容詞。和夏天里在遼河里洗澡淹死一樣，每年都有幾個。大家不會過于驚訝。
挨餓的人更不抗凍。
唐英一時不知說些什么才好。他們或許收入不菲，可他們的家人一般都不少，為了能讓家人們活下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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