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說快也快，唐英談得那叫一個盡興，說慢也慢，吳秘書帶著三組人連畫圖帶制作工藝，愣是沒跟上唐英一個人講課的進度。
等到唐英酒醒了，也該做晚飯了。
眼前這幾位哪一個不是要務在身？一個走的都沒有。
唐英的酒總算是醒了，一回憶剛才說的話，自己汗都出來了。
好家伙，你一個學數學的，從哪兒學的這么多東西，解釋得清嗎？
唐英老師不講課了，電影放映室里這一屋子學習的，絲毫沒發覺。只有吳秘書端上來剛泡好的蒙頂茶來，給唐英解解乏。
“揚子江中水，蒙山頂上茶。唐廠長，您嘗嘗，這是首長最愛喝的蒙頂茶。”
這杯蒙頂甘露緊秀多毫，湯色黃綠明亮，嫩香馥郁，鮮嫩爽口，正解渴，唐英一飲而盡。
吳秘書卻沒對唐英的牛飲產生任何輕視之意。
好茶葉當然要為這樣的能人解決難題的時候，添一絲助力。
“唐老弟，別的不說了，改天我做東，你和楊廠長到我們耐火來。我們一定報答你的恩情。”
林廠長蒲扇般的大手，拍在唐英瘦弱的小胳膊上，附帶一萬點兒暴擊。唐英要是沒練太極，估計站都站不穩。
大領導又發話了：“剛剛小楊說了，唐廠長魯菜手藝也是一絕，晚上別走。咱們挑燈夜戰。”
幾位當然愿意跟大領導接近，無奈沒這個機會。
眼看著人家盛情邀請，哪還不懂？這是要把小唐廠長的這點兒本事掏空啊。
唐英也沒客氣，1948年中國全國鋼產量一人打把菜刀都不夠，還說什么強國呢？
到了唐英穿越前，中國早已是世界鋼鐵產量第一的國家了。
這里邊浸透著無數鋼鐵人的心血，讓他加個班兒怎么了？
晚飯唐英還真炒了幾盤魯菜，糖醋鯉魚、四喜丸子吃得康院長升起了想家的念頭。
晚上挑燈夜戰，唐英越講越深入，大家伙兒越聽越心驚。
吳秘書悄悄地把唐英的資料，遞給了大領導。
簡單的幾頁材料，大領導看了很久，沒辦法只能是歸結于留學毛子的經歷了。那時候的留學生很少很少，除了少量烈士子女，剩下的基本上都是高層小輩。
像唐英這樣的孤兒，大領導只能揣度是哪位烈士遺孤，被上面照顧了。
無論出身如何，那個年代的留學生，沒一個不發奮努力。
只有身處那個天天被外國人欺負的年代，才能理解大家出國留學的的學習動力。
大領導連唐英在橫貫大陸的火車上，學習累暈的細節都發現了。
結論是是個可用之才，進而做出了放在縫紉機廠可惜了的論斷。
縫紉機分廠好了，從一個垃圾桶變成了聚寶盆，廠長的位置自然也有不少人惦記。
雖說是大集體，又沒規定廠領導也得是大集體身份。
早就有人在大領導身邊兒人耳朵里念秧，爭取到，那就是一步進步，爭取不到，也損失不了什么不是？
一個二十左右歲的孩子，捧著這么大一個聚寶盆，還能怨得著人家惦記嗎？
最重要的是，這聚寶盆能出成績，這是進步的關鍵啊？
別人不說，機修廠副廠長張楊就是其中一員。
后半夜，記錄的技術人員也累了，唐英也確實不敢再說了。
大領導在客房和唐英促膝而談：“小唐，有沒有想過再進步一下呢？”
大領導的考慮非常周詳，與其留唐英在縫紉機分廠悶聲發財，不如讓他到總廠當一任副廠長。
唐英可是讓王紅軍一手畫餅坑的服服帖帖的了，哪里會再上當。
當初王總廠長說讓他挑起更重的擔子，結果扔給他三千來號人讓他養活。
好不容易工人心靜了，唐英才舒服兩天半，這又畫了個新餅？
“我們縫紉機還一大攤子事兒呢？實在走不開。”
大領導何許人呢？
一看唐英這表情，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他打定主意，年后就提唐英總廠副廠長兼任縫紉機分廠廠長。
唐英則沉沉睡去，第二天一大早和楊副廠長吃過了早飯坐車去廠里。
一進縫紉機分廠，就見胖子皺著八字眉，端著一張胖臉在那兒不高興。
“怎么了胖子？誰搶你媳婦了？”唐英打趣道。
胖子見師傅終于來了：“師傅，壞了，我把媳婦輸了。”
“呦，這事兒新鮮，快說說。”
原來，自打縫紉機分廠的工人們日子過得不那么緊吧之后，縫紉機分廠周圍的小生意就開始了。
最開始還是換大米、做大米花，包子油條之類的小買賣，后來暗門子和黑賭坊就都進來了。
就連白寡婦都租了間房子，門角上扔了只破草鞋。
胖子去賭坊也很簡單，為的是能快點兒還唐英的錢。
盡管唐英說過多次，這錢是正用，什么時候有，什么時候再還，可胖子畢竟年輕。
胖子為了要個臉面，聽人家說，誰在哪里哪里贏了多少多少錢了，頓時心動了，就跟著去了。
唐英心里這個氣呀。
這世上所有的局都在內，有幾個局不耍詐不出千的呢？
放局放局，做的就是局，誰入局誰傻瓜，這點兒事兒還瞧不明白嗎？
這些人也都是有些跟腳的，一旦有老客贏多了，或是輸了沒錢還，那這事兒就沒完。
后面還有一連串的手段等著吶。
不把深陷其中的人抽骨吸髓，覺不算完。
唐英帶著胖子騎著摩托車，先奔鴿子市老頭那兒。
老頭如今也沒了那天的餓相，手拿小紫砂壺一會兒一口茶水飲著：“好些日子沒見您來了。”
“這不過年了嗎？瞧瞧您這兒有什么好貨。”唐英也沒用人家請安然坐下。
一根華子遞過去，老頭沒接：“有話直說吧，快過年了，大家伙兒都忙。”
“我們那片最近多了幾間黑賭坊，您給引薦引薦？”
老頭那眼睛盯了唐英一眼，他知道唐英官面兒上的身份，這回來，不過是不想誤了彼此的面子罷了。
“不知道是哪里來的不長眼，跟您說，這事兒和我沒關系，咱不吃那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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