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英今天要去火車站接收物資,拖拉機廠就由丁國忠負責。
為王雖只有半天,丁國忠卻累得夠嗆。
饒是唐英離開之前,就交代了各類事宜都找誰,丁國忠還是忙到飛起。
丁副廠長開始懷念,唐英就坐在對門畫圖的日子。
那時候,人家不但能管理工廠,還能每天出圖一到兩捆。
丁副廠長這一上午,忙得頭昏眼花。
一會兒拖拉機廠工地質檢和施工爭起來了。
一會兒縫紉機分廠職工抱怨分樓方案不公平。
這不,眼前這倆大學生,又鬧著要馬上入職拖拉機廠。
手捧著兩張墨跡未干的介紹信,丁國忠開始懷疑自己的智商。
別說他只有四面圍墻的縫紉機廠,就是紅星廠這樣的老牌企業。
什么時候不是畢業季,連進倆大學生過?
大學生這么不值錢了嗎?
伴隨著丁副廠長的自我懷疑,倆人還在那兒催呢。
“要是手續沒問題,麻煩您快點兒。我們還得下樓去辦職工證吶。”
丁副廠長的磨蹭是有原因的。
現在的工廠是香餑餑,各界平級調進工廠,那都算高升。
唯獨從部里往廠里調的,真是老丁這么多年,看到的獨一份。
“對于工資待遇,二位有啥問題嗎?”
老丁畢竟是老油條,許多話,即使不明說,也能達到目的。
“副廠長,您快點兒吧,再晚了食堂都開飯了。”
齊魯那脾氣,在部里他還知道收著些,到了下面早就憋不住了。
紀揚則緩和些:“聽說今天食堂包餃子,好些年沒吃大鍋煮的餃子了。”
老丁一聽,管他叫副廠長,頓時心里就不樂意了。
想當年,唐英進廠的時候,那也得叫廠長啊?
如今,現在唐英都是廠長了,自己還是個副廠長。
這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糧食關系下個月才能到,能堅持住嗎?”
他哪兒知道,這二位論闊氣,興許比不上唐英,但家里絕對不缺錢。
人家一家子都吃的是供給制,即使五五年底大家都改制了,仍然如此。
“沒問題,您快接收吧。”
看著丁廠長大戳子蓋好了。
齊魯這才問了一句:“丁副廠長,曹老大在哪兒上班?”
丁國忠一陣無語,原來這倆貨早就打聽好了。
“哪有老大?誰敢拉幫結伙?咱們這兒可沒有這個做派。”
“出門把門關上。”
丁國忠前段時間事業受挫,本來到這拖拉機廠,自己都想好了。
要和光同塵,要寧靜致遠。
哪知道,事到臨頭,一塌糊涂。
多少年的修煉,被這倆家伙搞得瞬間毀了十年修為。
到了走廊,齊魯指著丁國忠的房門道:“有啥了不起的?以為老子愛來呀?”
紀揚連忙按下齊魯的胳膊:“魯哥,你小點兒聲兒,讓廠長聽到了不好。”
說完指了指對門廠長室的牌子。
“怕啥的?人家不是說去接設備了嗎?”
齊魯毫不在乎,食堂頂上建辦公室,這廠子能好到哪兒去?
紀揚急了:“人家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呀?”
唐英確實沒在屋,他正在紅星廠的火車停靠點,焦頭爛額地修汽車呢。
這時候的中國,汽車是萬國牌兒的。
托紅星廠的福,火車可以直接開進紅星廠。
借人家的停靠點兒和貨站,卸貨本來不著急。
誰知道這破車拉不了重載。
裝一半兒發動機直叫喚,裝全部載重的百分之七十,根本走不動。
這一道,修了壞,壞了修。
到后來唐英一急眼,全上拖拉機廠自產的單缸柴油小四輪拖拉機。
別看只有十二馬力,踩急眼了油門,排氣管子都紅了。
但是沒一點兒毛病。
唯獨大件兒拉不動,借用紅星廠的車隊。
頭道關雖然過了,還有二道關。
永定河上,大家伙兒為唐英搭建的小鐵橋,根本支撐不了大鑄件的重壓。
大家伙兒得另外造橋。
這么久耽誤許多時間了。
齊魯和紀揚倆人兒都吃完餃子了。
也沒等到分配通知。
這倆人就開始滿廠晃悠找曹老大,辦證。
這樣才能進車間去看,那些他們心意許久的機器。
曹老大昨天晚上是夜班兒,他也沒回家,就在保衛科呼呼大睡。
起來還帶著點兒起床氣。
頭發亂得跟雞窩似的,這都是昨晚值班兒,北風吹的。
“找我干啥?”
“開出入證明,我們倆要去看機器。”
“得等廠長回來。”
“啥事兒都得找廠長,要你有啥用?”
曹老大之前見到的大學生,都是唐英、徐青這樣溫文爾雅的。
眼前這二位跟吃了槍藥似的,他倒沒見過。
至于說唐英初次見面,就打得哥仨人仰馬翻這事兒,曹老大早就忘了。
“你別說那沒用的,沒有出入證,你就不是咱廠人。想進車間沒門兒!”
曹老大這倔脾氣上來了,誰還真沒招兒。
之前在紅星廠的時候,上面有高大全治他。
現如今拖拉機廠獨立了,軍代表還沒來。
這家伙上頭只有唐英,簡直就是個土霸王。
齊魯氣不過,別說在這破拖拉機廠,就是在部里,他也沒受過這個屈呀?
“走,咱不干了。”
紀揚懵了,好家伙,好說歹說,終于分到拖拉機了。
這位到好,一天活兒沒干,就不干了。
這么任性嗎?
不過他也知道,人家說了,沒廠長簽字,不給辦出入證。
沒有出入證進不了廠區。
沒辦法,那就只能回家了。
縫紉機分廠雖然不大,奈何四處是工地。
什么路牌、路標一律沒有,大家伙兒想想,路都還在建設,哪有路牌呢?
哥倆就走丟了。
正趕上去永定河小街方向。
離老遠就見小鐵橋旁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號子聲、機器聲吵得要命。
反正也不著急回家,去看看熱鬧也能少生點兒氣不是?
小鐵橋邊兒上,挺著不少的小船。
唐英把能拆下來的工件都拆下來,從小鐵橋運進拖拉機廠了。
唯獨四根水壓機的主梁,是說什么也過不去了。
這玩意現在在全國來說絕對都是獨一無二的。
長十多米,重二十來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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