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過車的都明白,這蓋防雨布是有多煩人。
死累齁沉的,再加上車上糧食碼的又高,楚恒爬上去腿都哆嗦:“虎子你丫的死人啊,出來搭把手。”
“你丫的,這點活都干不好,有勁都使娘們身上去了吧?”
說歸說,趙虎還是兩下竄上車頂,倆手輕輕一抖嘍,從部隊上淘換出來的加厚雨布就像撲床單一樣蓋在車斗上。
“就你叫趙虎?”
剛把雨布蓋好,繩子綁上,兄弟倆嘴上叼的煙還沒點著呢,就過來一個老頭站在趙虎車前。
老頭挺生氣,三角眼里都快噴出火來,見趙虎點頭承認。
蹦著高的就嚇唬他:“就是你要求學生們走著去鄉下體驗生活?”
“來,你下車,你個小毛孩子家家的懂什么?這些是國家未來的棟梁,是整個炎黃家的寶貝,這寒冬臘月的要是出現什么意外,你付的了責嗎?“
看著車下邊頭發都氣炸了的老頭,趙虎有點不自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自己長得就這么面善?上一個敢跟自己這么說話的,那是什么時候?
“記住我的名字,我叫趙虎,那幫小蛋子們要是病了、死了,我負責。”
老頭這個態度,趙虎當然也就沒有好脾氣,冷冷的說完,就把大解放啟動了,按了兩聲喇叭,讓老頭子死遠點。
“你負個屁責,你是哪個單位的?把車熄火,下車,帶我去找你們領導。”
老頭更生氣了,倆手使勁的拍著車門發泄。
“虎子你先別犟,這是剛才開會的馮校長,我去找二叔過來。”
楚恒可不是愣頭青,小聲說完就要下去找人解圍。
可惜晚了一步,趙虎抬手就把靠背后面掛著的五六式步槍拿了出來。
“卡卡”
清脆的上膛聲,直接讓還在罵街的馮校長靜了下來。
瞪著倆三角眼不知所措。
“嘛的三角眼,老子給你笑臉給多了吧。”
趙虎還沒怎么著呢,李輝沖過來一個飛踹把老頭整得滾地上老遠。
騎在三角眼上就抽他大耳雷子,抽空還給趙虎擺手:“虎哥,忙你的去吧,這點小事我擺平。”
其實不用他說,趙虎早就掛上檔起步了。
這點屁事,他才懶得操心呢。
“虎子快看,打起來了。”
開出去老遠,楚恒叼著煙,半截身子都探出車窗,興奮的拍打車門提醒趙虎。
“快住手,放開我們校長,你怎么能隨便打人呢。”
一個穿長裙的小娘們兒,短發挺洋氣,可能是三角眼帶過來的,這會正掄著手里的包使勁砸李輝后背。
趙虎從后視鏡收回目光,猛的把方向盤向左打死,油門轟到底了,差點把楚恒給甩飛出去。
“虎子,我好心好意叫你看戲,你就這么對我?”
縮回駕駛室的楚恒拍了把趙虎的大腿,面上很是不悅。
“咋滴,瞅那小娘們有想法?想娶個二房?”
“你說這干啥?看看也不花錢,你是沒看見呀!那小娘們兒的后腰老白了。”
兄弟倆逗著嘴,車就開出了貨站,就聽見里邊三角眼老頭一個勁的哀嚎,還有李輝的大罵聲:“就你這逼樣的出門還帶著秘兒?”
出了貨站,倆人在火車站找了個早點鋪子吃飯。
這時候東方魚肚白,早點鋪子也剛開門,不是很忙。
趙虎隨便吃了幾個糖餅,喝了碗粥就去瞇盹去了,這一天他都沒睡幾個小時。
和躺下就睡著的趙虎相比,一宿沒睡的秦淮茹可就難受多了。
秦淮茹天還沒亮透就起來去易中海家里,想跟一大爺一塊去醫院看看許大茂,說點好話,希望事情有個轉機。
可被一大媽告知說:“老易早就出門了。”
謝絕了一大媽的挽留,秦淮茹像是丟了魂似的在四合院胡同徘徊。
大早上風大,夾雜著沙子,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娘們紅著眼眶在胡同口轉悠,屬實吸引了不少過路的眼光。
好在,等的時間不長,易中海也不敢多在醫院逗留,他還得上班,回來的路上離著老遠就被秦淮如看見了。
“懷茹,大冷天的你挺著個大肚子在這等著,犯得上不?可別在把你凍壞嘍。”
秦淮茹哪還有心思聽易中海的客套話,一把就抓著易中海的手:“一大爺,許大茂他們一家怎么說?同意了嗎?“
“哎,天冷這也不是說話的地兒,回屋里說去吧。”
易中海面露怒色也不開口,倆人一塊往四合院走。
來到易中海家里,一大媽已經把飯坐好了,招呼著自己老頭吃飯。
秦淮茹見易中海的神色不悅,心中最后的那點希望也已經消散,回來的路上一直抹著眼淚。
“老婆子,一會兒你把這桃酥挑些沒碎的,給老太太帶過去吧。”
“呦,老頭子,這桃酥怎么都成這樣啦?這路滑,你沒摔跤吧?”
一大媽接過易中海遞過的油紙包,桃酥渣子從紙包破口處撒了出來,還以為是易中海走道摔跤了,說著就要看他有沒有受傷。
“行了,我沒事?這點心是被許長貴他們兩口子摔壞的。”
易中海坐在飯桌上喝了口稀粥,潤了潤干裂的嘴唇,一把掌就拍在桌子上
:“這許長貴他是越活越回去,一點思想覺悟都沒有,鄰家壁舍的住著,就因為打個架就非得把人往死里逼,不像話。”
“哎呀行了老頭子,你也消消氣,先吃飯吧,一會都涼了。”
一大媽把手里的桃酥挑好,重新用油紙包好上,起身給秦淮茹端了碗稀粥,寬慰起一大爺來。
“懷茹,你也別太擔心,這許家老兩口不同意,沒準許大茂就松口了呢?”
也許是餓了,或者是上班快遲到了,易中海往嘴里塞了個窩頭,嚼了兩下就往下咽,喝了一大口才算順了下去。
邊吃邊說:
“我這趟去醫院沒見到許大茂,在病房外就被許長貴給截住了,不過我找護士打聽了,許大茂下午出院,等下了班去他家里一趟,看看他是啥意思?”
易中海這么說也就是寬慰一下哭紅眼的秦淮茹。
就在病房門口,他和許長貴推搡了半天,屋里的許大茂可愣是沒讓他進去,這意思不就很明白了嘛。
“你吃慢點,又沒人跟你搶。”
“知道了,我一會打算去廠里找找關系,幫忙說和說和這事。”
一大媽瞅易中海這餓死鬼吃相,沒好氣的說了一嘴。
把粥碗往秦淮茹跟前推了推。也柔聲安慰起秦淮茹:“懷茹先吃飯,就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怎么說你們兩家也算沾著親戚呢,我就不信許大茂敢這么絕情。”
“成,麻煩一大爺了,到廠里我跟你一塊去。”
倆人這么輪著勸她,秦淮茹就是裝也得裝出堅強的模樣來呀!
把眼淚擦干,端起粥碗來大口喝了起來。
“去軋鋼廠帶上我,我倒要看看老婆子我頂了東旭的缺,誰還敢拿我家房子說事。”
易中海和秦淮茹吃完飯剛準備起身,賈老太就竄進屋里來了。
板著個臉,扎著膀子挽著袖口,這架勢不像是上班去,反倒是像是要出去干仗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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