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魏東臉色鐵青,秦老爺子緊忙打圓場,“齊先生,咱們有話好好說,如果實在為難也沒關系,合作的機會有的是,不必要生氣。”
“魏委員,確實是我們商會考慮不周,才說出這種無理的請求,您放心,只要以后有機會,我們還會再來的。”
這一招以退為進,逼得魏東不得不開口了,
他看向齊楚,當面詰問道:“你說這話,到底是你的意思,還是柳冰冰的意思?”
齊楚呵呵一笑,“我的意思,就是柳姐姐的意思,她說的話,我就照辦。”
兩人什么關系,齊楚沒有必要和魏東坦白,反正柳冰冰絕對是站著他這邊的,
魏東氣笑了,“好,好。好!”
“既然是這樣,那你出去吧,今天的事情也不用和你談了,我本以為你是個有能力有眼光的人,沒想到你的眼界這么低。”
魏東這話倒是有幾分真心,他也算是看著齊楚一路走到今天的,從一個沒什么地位的小卒子,因為與秦家結仇被趕出江城,再到如今,搖身一變,算是有了點地位。
可惜啊,太過自大,不懂得隱匿自己的羽翼,
自以為有幾分本事,就能夠上天了,可天也有天際,大地不是無限的,海洋不是無窮大。
他倒要看看,齊楚在柳家心里有多重的分量,和柳冰冰的前途相比,值不值得······
齊楚把魏東的評價當做放屁,翻了個白眼,“這是沈爺爺的家,要出去,也是你們出去,你們懂不懂禮貌啊,賴在人家家里不走,讓一個老頭兒在外頭吹冷風。”
魏東掃了在場之人一眼,今天面子丟也丟了,如果不能拿到個好的結果,和秦家達成合作,那真的虧大發了。
他對秘書道:“聯系酒店那邊,安排會議室。”
隨后,他對秦老爺子道:“今天見笑了,不過我保證,合作還是沒問題的,請大家移步到江城酒店吧,我已經讓人安排好了房間和宴席。”
明明才剛打的電話,就說安排好了,明顯的睜眼說瞎話,眾人卻當做沒看見,一臉高興地跟著走了。
尤其是秦老爺子,心里比過年都高興,今天不算白來,雖然沒有讓齊楚答應合作,但齊楚和魏東對上,顯然也是個不算壞的結果了。
等所有人都快離開了,秦老爺子讓秦光回來,對齊楚道:“我爺爺說,今天確實有些唐突了,請你不要生氣,這是我們對你的一點小小的補償。”
說著,秦光掏出一張銀行卡和紙條,“這里面有一百萬轉存款,只要有密碼,你隨時能轉到自己手里。”
齊楚不屑道:“一百萬,你看不起誰呢,一百萬還不夠我吃一頓飯,你還是拿著回去燒了吧,省得以后下去沒錢花。”
“哦,對了,最近少出點門,做人小心點沒壞處。”
想到自己隨時都有可能被干掉,秦光被嚇得面色一白,看著齊楚臉上那戲謔的表情,他又不得不做出一副鎮定的模樣: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我秦光做人光明磊落,小人也不敢來害我。這錢你不收就算了,你有一個億又如何,錢又不是你的,你敢花嗎?”
“我勸你自己好自為之吧,別以為攀上了柳家的大腿,就能在江城縣為所欲為了!”
“你看著吧,魏東馬上就會給柳冰冰打電話,你不過是柳家的一條狗,你看著吧,她會一直喜歡一條狗,還是和選擇人做朋友。”
砰!
齊楚忽地一拳砸來,正在滔滔不絕的秦光一個哆嗦,
直接原地蹦起,連蹦帶跳,往后退了三步,腦袋撞到路邊的電線桿才停下。
后腦的劇痛,令他火冒三丈,想要再放幾句狠話,可是看著齊楚活動手腕的模樣,撒腿就跑。
一股塵封的記憶突然從秦光腦袋里鉆出來,他一下就想起來,當初上門找杭瑜復合時,被齊楚痛毆一頓的悲慘經歷。
當時一群人沖上去,他本以為三兩下就能解決齊楚,還幻想著要把齊楚踩在腳下,狠狠地蹂躪一番。
結果下一秒,那一群人都倒在地上,他自己挨了無數腳,被打得嗷嗷叫,狼狽不堪,在當時的警察局長張軍的庇護下,才沒被打死。
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
等到了酒店,看到時候怎么收拾你!
······
齊楚目送跳梁小丑離開,然后把沈老爺子迎回客廳里,“沈爺爺,以后你放心修養,他們不敢再來了。”
秦家敢這樣跳來跳去,簡直就是踩在他腦袋上,
還計劃個屁,他今晚就送秦家這些人上天。
沈老爺子或許看出了不對,開口說道:“他們來就來吧,璐璐走了,我一個人在這里也無聊,都過來陪我聊聊天也好,反正我就一個退休老頭兒,他們能拿我怎么樣?”
“倒是你,我看魏東走的時候臉色可不對勁。我雖然不怎么關心外頭的新聞了,但你這幾個月一回來,氣質可就像是換了人一樣,肯定是得了什么機遇,鯉魚跳龍門了,站著面前簡直就像是一把出鞘的長刀,寒芒閃爍,誰看都要心慌一下。”
“年輕人有骨氣有傲氣是好事,但這結仇太多,可就不對了。你就算再有實力,也是一個人,獨木難撐啊······朋友得多多的,仇人最好少一點,這是為人處世的真理。”
齊楚立馬點頭稱是,
這道理他也明白,但這朋友不是想交就能交的,秦家先前這么針對他,他寬宏大量處理了,對方就一定會退一步嗎?
恩將仇報,也得分情況吧。
沈老爺子說道:“他們是商人,商人求財,一般沒有深仇大恨的情況下,不會輕易和你拼命。先前他們的手段不管如何下作,如何卑鄙,總歸是在規則之內的,就像現在,你能對他們有任何值得指責的地方嗎?”
“······好像真沒有,如果從別人的視角來看,就是打擾了沈爺爺你的情景,讓一個老頭兒不開心了。人家還會說秦家是關心老同志,又是送禮,又是登門拜訪,很有禮貌呢。”齊楚道。
沈老爺子呵呵笑道:“這就對了。就像魏東每次過來,我心里其實不怎么歡迎他的。以前他是學生,我是老師,有問題我必須解答,但怎么教,是我的事;現在他還是學生,我還是老師,可他要是找我解決問題,我就不能像以前那樣教他了;你現在很像魏東,魏東很像我,魏東如果對我不滿意,他不會和你這般動怒,只會下次再來拜訪。”
“因為魏東心里明白,我這退休老頭子,沒啥威脅了,沒必要動怒,動怒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反倒是和我相處好關系,別人會認為他尊重老師,對他的名聲很有幫助。遠的不說,就說柳文豐吧,魏東和柳文豐其實算不上什么師兄弟,他們年紀相差十幾歲,柳文豐給我當學生的時候,魏東還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可他還是要喊柳文豐一句師兄,這道理,小伙子,你明白嗎?”
齊楚不假思索地答道:“他要往上爬,肯定要借力,光靠他一個人力量,除非他運氣足夠好,足夠優秀,否則永遠上不去的。師兄弟關系,是魏東經營自己的手段。”
沈老爺子看著齊楚,釋然地笑了,“你能明白這一點,就差不多了,想得多了,對你這個年紀來說,并不好。”
“你走吧,好好工作。”
齊楚覺得沈老爺子有話沒說完,但既然老爺子要送客,他也不好賴在這里,道了聲再見,便離開了。
沈老爺子說的都對,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和秦家已經是死仇了。
秦光敢買兇殺人,他能忍到現在,純屬是因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好做出狗咬我一口,我再咬狗一口的傻事。
報仇有很多種辦法,他要選最有性價比的一種。
與此同時。
江城酒店,會議室。
魏東進了會議室,發現秦老爺子等人還沒來,眉頭一皺,對秘書問道:“他們人呢?”
秘書走來,彎腰低聲道:“他們本來跟著來的,半路有人說家里有事要回去,然后秦老爺子就停了車,和那人爭了兩句,好像最后還吵了起來,最后才把人拉來。”
“現在秦老爺子還在那個人房間里呢,我這就去催。”
“不用了,咱們就等著他們吧,”魏東舉起手,冷笑道:“剛好我也要給柳冰冰打個電話。”
“秦家這個老滑頭啊,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你信不信,我今天不把齊楚的事情解決,他們就絕對不會再提合作的事情。”
秘書微微抬起頭,道:“委員,我聽說這齊楚醫術高超,在省城已經有了很大的名聲。”
魏東皺了皺眉,問道:“你想說什么,就直說吧。”
秘書連忙低下頭去,“我有個同學在省城大院里,他聽說柳委員最近經常接見一個年輕人,有一次,還是特意抽出時間,推掉了一個活動去見面的。有人看到,柳委員的秘書帶著那個年輕人到家里去等待,覺得面熟,才發現是齊楚。”
魏東心里一跳,臉上的表情瞬間消失,淡淡地問道:“你那同學哪里來的小道消息,以后這些消息就別傳了,私底下說說就算了······對了,你確定柳委員親自接見了齊楚嗎?”
秘書連忙搖頭,“這我無法確定,不過柳委員的秘書卻是帶著齊楚去了柳委員的家中,這事不止一個人看見了。”
魏東心里一松,拿出手機,一邊撥打柳冰冰的電話,一邊對秘書道:“聯系果子嶺鎮那邊,安排車子,準備把柳冰冰接來,記得多找輛車,路上萬一出了問題,也不用耽誤時間。”
秘書立馬去辦。
秘書一走,魏東手指輕叩桌面,揉著眉心,沉思半晌,才按下通話鍵。
電話很快接通,柳冰冰的聲音傳來,“魏叔叔?”
魏東臉上立馬露出微笑,用和藹可親語氣的地關心道:“小柳啊,最近工作怎么樣,在桃園村的生活還適應嗎。要是覺得條件不好,可以換到縣里來,咱們縣里就缺你這樣有文化有能力的年輕人······”
聽著這略顯“肉麻”的話,柳冰冰心里很是無奈,但魏東畢竟是頂頭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她只是個大學生村長,按道理,能接到魏東的電話,此時應該誠惶誠恐,大感榮幸才對。
可她此時卻一句話都不想多說,只是敷衍著聽魏東說完,然后問道:“魏叔叔,我這里信號不太好,你剛才說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沒聽清,要不你再說一遍。”
“哦,信號不好嗎,鄉下確實信號不太行。”
明明柳冰冰不在面前,魏東臉上的笑容還是愈發明顯起來,笑瞇瞇地說:“是這樣,上午臨江市商會的秦老爺子,不是帶隊去桃園村考察了嗎?其他人家不來,我們縣里也要請人家來,你也知道,那沿江公路年久失修,縣里一直沒錢重修······如果有臨江市商會的支持,路的問題很好解決,一直沒招標的名酒酒店項目也能盡快開始嘛。”
“小柳,我和你爸爸的關系你也知道,那是多年的師兄弟,老朋友了。我不瞞著你,現在秦家愿意合作,只需要咱們答應他們一個小條件,這路年前就能修成。”
柳冰冰沉吟了幾秒,才道:“沿江公路的問題,我確實理解縣里的困難,所以我已經計劃去隔壁縣購買材料了,修路的問題,桃園村不著急。”
“至于秦家想要合作,如果是和桃園村合作,那就讓他自己來桃園村談,如果是和縣里合作的話,我就不插手了,以魏叔叔的能力,想必能夠很輕松地拿下。”
“對了,魏叔叔,我這邊信號一直不太好。你剛才說話的聲音就斷斷續續的,如果沒有別的問題的話,我就掛電話了。”
柳冰冰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機拿遠,假裝信號不良。
魏東當然知道柳冰冰在玩小把戲,但他卻沒有揭穿,只是提高音量說道:“你現在來縣里一趟,這次和臨江市商會合作,和桃園村有關,縣里也要把關。民宿酒店項目,不止縣里很重視,市里也過問了這件事,年底前一定要落實。”
話已至此,柳冰冰不好繼續裝傻,只好坐車來到賓館會議室。
而這時,已經是晚上七、八點鐘。
路上,柳冰冰腦海里思緒飛轉,大概猜到了魏東把自己喊到縣城來的目的,不外乎就是為了民宿酒店項目招標內定給秦家的事,要么就是讓她做中間人,給秦家和齊楚講和。
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柳冰冰都沒想過松口。
一個關乎到她自己的前程,一個是齊楚,如果放在以前,或許她還會因為擔心而讓齊楚接受這種講和,
但現在不一樣了,齊楚已經成長到一個令她都驚訝的地步,此時不一鳴驚人,還要等到什么時候。
兩人走的路不同,她希望齊楚越早成名越好,而她,會在背后默默關注著······
幾個小時過去,車子總算停下來,
下了車,柳冰冰才發現車子沒進賓館停車場,還在門口就被攔了下來。
一群西裝革履的人,簇擁著一個拄著拐杖的老頭,迎了上來。
秦老爺子臉上的褶皺笑得都能夾死蒼蠅了,還嫌不夠,隔著很遠就“唱”道:“柳村長,我們在這里等了幾個小時,您總算到了。”
他用拐杖戳在秦光的小腿上,暗示他也開口。
秦光一個花花公子,外強中干的貨色,只是一開口,就暴露了他智商不夠的本質,“柳村長,快上樓吧,魏委員在會議室等你了。”
柳冰冰點點頭,越過還想多表現一下的眾人,沒等別人進來,快速進入電梯中。
好好的一個露露臉、拍馬屁、拉關系的機會,就被這么浪費掉了。
眾人嫌惡地看了秦光一眼,礙于秦老爺子的名字,沒說什么。
但這種尷尬的氣氛,卻讓秦光更加煩躁,“爺爺,柳冰冰已經上去了,咱們也上樓吧。”
秦老爺子聞言,胸口發悶,惡狠狠地將拐杖跺在地上,
見秦光臉上不好看,隨即又嘆息一聲,帶著眾人上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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