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之嶼出了魏宗路的私人療養院的時候,夜已經深了。
他來時將黑色的車不顧情面的停在正門口,也沒有人敢來挪。
他開了門上車向南開,前往沈盼柟所在的醫院。
沈盼柟剛結束手術被送進病房,還處于昏迷狀態。
謝之嶼在一旁看著醫生給床上的女孩插上各種儀器管子,將許譽舒拉出了病房。
門外站著個過來監察的警察,謝之嶼給他遞了瓶水。
兩人卻是走遠了談話。
許譽舒忙前忙后一個晚上,癱坐在椅子上。
他將雙手臂搭在腿上,閉眼揉著太陽穴:“里里外外縫了二十四針。”
謝之嶼聞言眉頭便皺了起來,心里隱隱作痛著,密密麻麻又悶人。
“你對她之前的病情了解多少?”
許譽舒思考了片刻:“我也沒多問,只知道有抑郁癥的一些基本情況。我出國之前病情會嚴重一些,但是她很會隱藏,正常情況下看不出來,而且有藥物控制,只覺得人比較喪。回國后情況就好很多了。”
“……有沒有出現精分的情況?”
許譽舒驀然間抬頭看向謝之嶼:“精神分裂?”
謝之嶼沉著臉,垂眸點了點頭。
許譽舒的面色復雜,看向病房的方向。
精神分裂患者在不能辨認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為的時候犯罪,不負刑事責任。
可是誰都不想沈盼柟再受這種病痛折磨了。
謝之嶼繼續開口:“我前幾天跟著她,發現她有一些感知障礙,還會自己一個人坐在一旁胡思亂想,醫學上稱為思維障礙。”
這兩個都是精神分裂的早期癥狀。
許譽舒沒有回應謝之嶼的話題,他看向病房門口站著的警察,開口詢問道:“找律師了嗎?”
謝之嶼點頭:“找了柯老。”
柯文照是謝之嶼祖父生前的摯友。如今都是律師界泰山級人物,數十年來在法庭上從無敗績,他的委托方多為犯罪者或被告者,卻能在庭上說得庭內外人心服口服。如今柯老年邁,已經閉山不再接任何案子。
“但愿吧。”
沈盼柟昏睡了一天一夜,謝之嶼請了護工,但還是不放心,將工作帶到了醫院跟著一起照顧。
劇組的工作進程并沒有受到很大影響,許譽舒被導演催回去拍戲,有空閑就過來看一眼。
黃昏時,護工阿姨去接孫女放學。
謝之嶼跟下屬開完視頻會議,到床邊給沈盼柟換了點滴藥水。
本想趴在床邊小瞇一會,瞇著瞇著便睡了過去。
護工阿姨回來后,發現沈盼柟睜著眼睛呆呆的躺在床上,剛想將謝之嶼叫醒。
謝之嶼定的給沈盼柟換點滴的鬧鐘剛好響了起來。
謝之嶼掐掉鬧鐘,便聽齊阿姨帶著方言口音的聲音:“先生你醒啦?姑娘也醒了。”
謝之嶼一聽,瞌睡蟲都被沖走了。
床上的沈盼柟兩眼空洞,平平的躺著,仿佛不受周圍一切的干擾。
謝之嶼過于激動,轉身就往外跑:“齊阿姨你換一下點滴,我去叫醫生!”
過去沉穩冷靜的男人,此刻一溜煙便沒了影子。
齊阿姨走到沈盼柟床邊,拿起醫生標記好順序的點滴瓶,邊拔管子邊開口,也不管床上的人能不能聽到。
“姑娘你好哇。我叫齊越杏,你也可以和謝先生一樣叫我齊阿姨的哦。”
沈盼柟連夜做了檢查,醫生表示指標沒有問題。
第二天精神科主任親自上門問診。
他將病房內無關人員都‘趕’了出來,在里邊進行了長達兩個小時的心理咨詢。
結束后,將謝之嶼單獨帶到辦公室,坐下來便單刀直入的問:“你和患者什么關系?情侶還是夫妻?”
謝之嶼聽完一愣,思考了好一會才開口:“……追求者?”
“……”
中年醫生帶上老花鏡,目光移到面前桌上的病例信息。
上面標記著負責家屬的名字。
謝之嶼。
聽說病人被送過來,一切繳費陪護流程都是面前這位公子哥在做,確實說得上是盡心盡力,但這也才一天兩夜。他見過太多這樣玩票性質的有錢子弟,多的是新鮮勁過了就拍拍屁股走人的。
不如直截了當的將人激走,少得患者以后再受二次傷害。
“謝先生,我便單刀直入了。病人存在睡眠障礙、容易焦慮和緊張、食欲不佳、思維和說話及身體行動緩慢、難以進行思考和集中精力、還有嚴重自殺傾向、行為異常、強迫癥狀。初步斷定為心理創傷后遺癥、重度抑郁癥以及初級精神分裂癥。”
謝之嶼皺眉,眼里的情緒并不愉快。
在心理專業的醫生看來卻不是他原本意料之中的那種不愉快,更多的是心疼和惋惜。
“所以不僅初步出現精神分裂,抑郁癥也復發了嗎?”
醫生頷首:“謝先生,我曾經在各種各樣的財經報道和電視新聞上看到過您。您是大人物,身邊必然是各種優秀女性或者是美女云集,我希望你沒有考慮清楚之前不要趟這趟混水。精神病消耗自己,也消耗別人,你一旦受不了,簡簡單單就可以脫身,對抑郁癥的患者來說,卻可能又是一個輕易出不去的深淵。”
男人神情變化,摸不清情緒,卻又讓人覺得神色黯然。
“我曾經思考過這個問題,還沒得到答案,她就被人欺負了。那時候身體先一步替我做了決定。”
謝之嶼出了辦公室,回了病房。
沈盼柟已經被扶著坐了起來,目光空洞的看著前方。
醫生說偶爾存在一點意識,能緩慢的跟人跟人做一些簡單的交流。
謝之嶼將外套搭在椅子上,輕言細語的問:“要不要吃水果?”
沈盼柟不搭理。
謝之嶼也沒在意,換了句話:“吃葡萄?”
“……”
“還是要吃梨?”
“……”
“或者是草莓?”
“……”
“藍莓呢?”
“……”
謝之嶼看著面前種類繁多的果籃,又開口:“都洗一點吧?”
“……”
剛想問齊阿姨果盤的位置,才發現阿姨不在。
“齊阿姨呢?”
“……”
謝之嶼走到沈盼柟面前,修長的手捏住女孩顯得過分慘白的臉頰,見女孩還是沒反應,捏著臉的手輕輕晃了晃。
女孩視線被迫落在男人臉上,顯得無助又可憐。
謝之嶼仿佛掉進一團棉花里,軟的要命。
他彎下身,兩手輕輕撫著方才捏過的地方:“笨蛋啦,問你齊阿姨去哪了。”
女孩還是呆呆的,過了好一會才慢吞吞的開口:“洗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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