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是從會議室的正前方傳來的。
眾人的目光很快匯聚過去，落在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身上。
這人身材微胖，不算健壯，但站在那里卻自有一份精干氣場。
國字臉，鷹鉤鼻，看著莫名地有種嚴肅又陰狠的感覺，透著一股深深的威嚴。
這人便是張天煥，仁樂醫院的副院長，張濤的遠方表叔。
張天煥這人和宋云濤有些類似，對底層的醫生以及實習生，從來是很嚴厲、苛刻的。
所以實習生們大多都有點怕他。
此刻張天煥一說話，會議室自然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大家也都看得到，趙主任站在張天煥的身旁，而趙主任不遠處……張濤站在墻角，一副旁聽會議的樣子。
要知道，張濤可不是實習生，他會出現在這里，實在有些奇怪。
不過大部分人，對此也都沒怎么在意。
“今天這個會議，主要就是為了當眾對一個胡作非為的實習生進行批評和處理，同時，以此提醒眾位實習生們，在醫院里要遵紀守法，好好珍惜實習的機會，不能不把規則當回事！”
張天煥倒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地說道。
這話一出……場間便縈繞起一陣竊竊私語聲。
不少人都猜測起來，誰犯了這么大錯，要被這么嚴肅處理，連批評都要當著所有人的面？
畢竟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這件事的內情，所以猜測出的可能性也是千奇百怪的。
當然……也有聽到了剛剛林曉軍的話的人，猜測楊天是因為義診上輕薄女學生而將要被處罰的……對此楊天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喧鬧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張天煥那雙凌厲的目光在人群中掃了一下，很快便落到了楊天身上，然后冷聲開口道：“楊天，出來吧，別躲著了！”
躲著？
楊天可壓根兒就沒打算躲著。
一被點名，他大大方方地就走了出來，走到了人群前方，來到張天煥的面前，道：“副院長叫我出來，有什么事嗎？”
張天煥輕蔑地冷哼了一聲，道：“明知故問！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打算裝瘋賣傻不認錯嗎？”
楊天無奈地聳了聳肩，道：“倒不是裝瘋賣傻，我是真不知道我有犯什么錯。”
張天煥冷眼看著楊天，道：“那我問你，你是不是私自給病人看過病？”
楊天一臉自然地點了點頭，道：“是啊。”
“你承認就好。
說說吧，一共幾次？”
張天煥冷笑道。
“一共？”
楊天問。
“沒錯，一共。”
張天煥道。
“呃……幾百次吧。”
楊天想了想，道。
張天煥頓時表情一僵，有些懵逼。
聽到這話的眾人也有些驚訝，有些難以相信。
幾百次？
楊天才來醫院多久啊。
就已經私自給幾百個人看過病了嗎？
張天煥自然也是同樣的想法。
他皺著眉頭，怒視著楊天，道：“你這小子給我嚴肅點！幾百次？
你還能更胡扯一點嗎？”
楊天聞言，歪了歪頭道：“沒胡扯啊，我從小學醫，我師父隔三差五就帶我去那些大山的村子里給人看病。
幾百不過分吧，硬要數……說不定還上千呢。”
張天煥微微一愣，冷哼道：“誰問你這個了？
我說的是你到醫院之后的！”
“哦！這樣啊……你早說嘛，話也不說清楚，”楊天道，“來醫院之后……大概也就看了幾十個吧……”大概……也就……幾十個？
整個會議室里都是一片嘩然。
除開楚依依、韓小飛這幾個親眼見證者之外，其他人多半都只是聽說了楊天給病人接診過，可誰也沒想到，這家伙居然這么厲害，光這么些天就已經接診過幾十個病人了！就連張天煥，此刻也有些愣了。
他愣了兩三秒，才回過神來，臉色愈發冰冷，瞪著楊天道：“我都沒想到，你居然已經禍害了這么多病人！事已至此，你還不知錯？”
楊天一臉淡然，道：“我有什么錯？”
“你一個小小的實習生，公然違背醫院規則，私自給病人看病，這還沒錯？”
張天煥冷哼道。
“病人有病，我能治好，我為什么不治？
實習生，也應該是醫生吧，有本事懸壺濟世，為什么要藏著掖著呢？”
楊天反問道。
“狂妄！”
張天煥一拍旁邊的桌子，道，“你以為自己很有本事？
憑著中醫，蒙混著治好了幾個病人，就以為自己是神醫了？
如果人人都和你這么想的話，那豈不是誰都可以給病人治病了？
到時候出了狀況誰負責？
你負責？”
“如果我的病人出了狀況，我當然負責。
可問題是……出了嗎？”
楊天笑了笑，問道。
張天煥頓時一僵。
他事務繁忙，肯抽出這個開會的時間，來幫張濤報這個私仇，已經算是很給張濤面子了。
對于楊天，他當然是沒什么時間調查的，也不知道楊天治過的病人怎么樣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只要是個醫生，誰敢確保自己的診斷一定沒錯？
一定毫無瑕疵？
哪怕是醫院里那些金牌醫師，診斷幾十個病人，總也會有一兩個出點小問題，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更何況是這個一看就醫術不精的小年輕了。
于是……他便打定主意，準備用事實來挫一挫這小子的銳氣，打一打他的臉！剛巧，趙主任就在一旁。
趙主任負責的事務里，剛好就有病人的反饋和投訴這一部分。
所以張天煥一招手，道：“趙主任，你過來，你來告訴這個狂妄的小子，有幾個病人來投訴他？
讓他長長記性，知道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趙主任微微一怔，走了過來，有些無奈。
首先，他本身就是站在楊天這一方的。
其次……楊天也的確從來沒有誤診過啊！這么明擺著的結果，無論他趙秋實站哪一方，總不可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吧？
于是……他沉默了一秒，開口道：“對于楊天的診斷……目前沒有一個人投訴。
反倒是……有不少病人找上門來，給楊天送了許多錦旗，夸贊他醫術優良，妙手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