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傾語被人救上來。
還沒有站穩，厲西霆將她攔腰抱起：“去醫院。”
“等等。”
溫傾語顧不得身體的疼痛，看向一旁。
懸崖邊上已經亂成一團。
孫倩躺在地上，身體抽搐，小腹上，溫瑤兒已經被控制，她眼神怨毒的看著溫傾語。
溫傾語沒有看她，視線落在孫倩身上。
厲西霆明白她的意思，放下她。
她走到孫倩面前，心情復雜。
“瑤兒欠你的……”孫倩臉色煞白，捂著傷口的手被鮮血漸染，頭發亂成一團，“我替她還了，如果你要恨，恨我就好……”
到這個時候。
她還在維護溫瑤兒。
溫傾語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早在一開始，她就清楚，在孫倩面前，只有溫瑤兒一個女兒，她從來沒有把她這個半路找回來的女兒放在眼里。
她早該清楚的！
溫傾語忍著眼眶的酸意，想要說話，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想問她。
明明當初弄丟她的人是她，明明她和她才是血脈相連的人，為什么到了這個時候，她心心念念的還是溫瑤兒？
可問出來，還有什么意義？
“走吧。”
厲西霆拉住她的手。
寬大的手，將她的手包裹住，帶來溫熱的觸感，連帶她的難過都好像在這一瞬間被撫平。
不再看孫倩和溫瑤兒，溫傾語轉身離開。
所有的事情。
都應該在這個時候畫上句點。
溫瑤兒會得到她應該得到的懲罰，至于孫倩……她不需要她的同情和關心。
溫瑤兒的咆哮聲和孫倩的哀嚎聲漸漸遠去。
“我抱你。”
厲西霆不由分說，直接將溫傾語抱起來。
這才發現，她的臉色蒼白得可怕，頭發和臉上的血液混合在一起，看上去像是一具破損的布娃娃。
“爺，救護車馬上就到。”
凌風已經打了120.
沒多久。
救護車趕到，溫傾語躺在擔架里。
因為失血過多，溫傾語的臉色蒼白，精神有些恍惚。
“厲總，您放心，把夫人交給我們吧。”
醫生看著他們兩個人交握的人，低聲說道。
厲西霆動了動手，而被他握住的那只手，依舊緊緊的握著她，只要他稍微一松，那只手又再度用力，好像生怕他離開一般。
“我陪她過去。”
厲西霆皺眉，眉眼籠罩著擔憂，跟著溫傾語上了救護車。
車里。
溫傾語躺在擔架里，看上去像是睡著了。
只有手，還緊緊握著他的。
厲西霆的心柔軟成一片，視線落在溫傾語的臉上。
那道傷口幾乎占據了溫傾語半張臉，鮮血淋漓，看上去無比恐怖。
醫生忙碌成一團。
“厲總。”
醫生給溫傾語檢查了臉上的傷口，戰戰兢兢的說道，“您夫人臉上的傷口很深，有可能……”
留疤兩個字，他實在說不出來。
這個男人的權勢和威嚴，實在讓人不敢小覷。
外界關于厲西霆和溫傾語的感情報道不算多，但是大部分都是說厲西霆對他這位夫人多愛重。
要是說這樣的話，誰知道會不會得罪他。
好在。
厲西霆聽完他的話，像是才找回神智，他點頭，聲音里籠罩著疲倦：“沒事。”
這個沒事，也不知道是讓溫傾語放心，還是要讓他自己放心。
醫生松了口氣：“您放心，我們會盡力。”
*
醫院里。
空氣里面籠罩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外面的太陽正烈，春暖花開，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厲西霆坐在病房里，靜悄悄的，如果不是他的存在感實在太強，還以為這個病房里并沒有人。
他看著一處，眉頭微微皺起，直到手機震動，神情才有了一絲松動。
他接通電話。
“怎么樣了？”
手機那邊的凌風聽到厲西霆嘶啞的聲音，有些失神。
“嗯？“
厲西霆不耐煩的輕哼一聲。
凌風回神：“溫瑤兒已經被判刑了，至于溫夫人……傷重不治。溫氏已經對外發出訃告了。”
“知道了。”
厲西霆表情淡漠，“以厲氏的身份去慰問，其他的不需要多做。”
“是。”
他掛斷電話，神情籠罩著一層疲憊。
“她死了？”
忽然。
從病床那邊，傳來溫傾語的聲音。
厲西霆抬頭，昏睡整整三天的溫傾語不知道什么時候醒過來，因為昏睡太久，喉嚨還帶著嘶啞，看著他的眼神帶著幾分迷茫和空洞。
厲西霆頓了頓，遲疑點頭：“是。”
他輕咳一聲，怕溫傾語胡思亂想，剛要岔開話題。
“嗯，謝謝你。”
溫傾語點頭，似乎看出厲西霆的擔心，她揚起唇角，露出一絲飄忽的笑容：“別擔心，我沒什么。”
她早就死心了。
或許會不由自主的難過，可她不會難過太久。
為了一個根本不愛她的人……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紗布：“醫生怎么說？”
“讓你別擔心。”
厲西霆走過來，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松一點，“傷口不深。”
這四個字，他自己聽著都覺得沒底氣。
溫傾語輕笑一聲，抬眼看厲西霆：“你騙我啊？你忘記我自己就是醫生了？”
溫瑤兒的刀劃過她的臉的時候，她就知道這道傷口不可能會淺。
不過就算一具皮囊而已，她無所謂。
“厲西霆。”
她頓了頓，說道，“這一次，謝謝你。”
厲西霆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在我面前，你永遠不需要說謝謝。”
追根究底，他可以算得上是溫瑤兒的幫兇。
那些尸體……
厲西霆的眼里浮現一絲痛苦，坐在溫傾語的身邊：“傾語，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說——”
“我知道。”
溫傾語靠著被子，喝了口水，她沒有看厲西霆，盯著自己的手發呆，“當年我在酒店的時候，你也在場。”
沒想到會聽到溫傾語提到這個，厲西霆俊臉浮現一絲錯愕。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溫傾語抬眸，朝他笑了笑。
“我一直猜測你是不是也知道這件事了，但是溫瑤兒說起那件事的時候，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所以我的猜測并不假。我們兩個人都以為對方不知道，實際上早就把彼此身上的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