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囑好曾奇注意休息后,盛清苑便離開了他的房間。
出去后，盛清苑向沈照問道：“其實，他現在這個情況，慢點說，或者分開時間來寫著當時的情況，也問題不大。”
沈照淡淡搖了搖頭：“讓他先好好休息吧，不著急。”
“你是知道了當時發生的事情了嗎？”盛清苑向他問道。
沈照說道：“了解了大半，只剩下一點沒了解完，但，不著急。”
看著沈照的樣子，盛清苑握住他的手：“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嗎？”
沈照原本沒想著說,可是問他的是盛清苑，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告訴了她：“根據目前了解到的情況……不像是楚玄瑾能做得出來的安排，倒像是……”
話到這里頓住，過了許久，沈照才說道：“父皇。”
“先帝？”盛清苑驚訝。
這下子她邊明白了為什么沈照會選擇讓曾奇先恢復好了再說。
這個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可是現在他查到的東西都指向了先帝，而先帝在他心里的位置一直都相當的高，就像是他的信仰。
他也一直很引以為傲，哪怕外祖父手里的兵權很重，可是他的父皇卻自始至終都不曾懷疑過外祖父的忠誠,這在歷史上其實是少有的佳話。
可是，現在的結果宛若給他的信仰來了一斧頭，直接砍沒了。
如今只剩下一點支離破碎的存在，曾奇的話，有可能會將他那最后一點的支撐也給敲個稀巴爛。
沈照雖然不愿意承認，但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可是,鎮國公府被流放的時候，先帝已經去世了。”盛清苑提出疑問。
沈照看向盛清苑，沒有說話。
盛清苑卻已經懂了他的意思。
那就只能說明先帝在世時，就已經想著要對鎮國公府下手，但或許一些原因，也或許礙于沈照的面子，所以才沒有對鎮國公府下手。
后來沈照失蹤，或者說，在所有人的眼里，他已經死了，那么先帝也就沒有了這個顧慮，也可以說，一些情分也就不在了，下手自然無需再猶豫些什么。
“但這些只是根據你現在知道的信息推斷，并沒有確切的證據來證明，不是嗎？”盛清苑試圖安慰道。
知道盛清苑的好意，沈照將她輕擁進自己的懷里，淺淺笑著說道：“放心，我沒事，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功高蓋主，這是歷史非常常見的事情，以他外祖父當時的兵權，只要外祖父稍微有一點反心，顛覆大周，便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只是或許是年少時候的他太過天真，覺得無論如何，父皇都一定會相信著外祖父。
可人心難測，君心更難測。
天子的想法，沒有人能夠摸得準，沒有人能夠猜得到。
得知有這個可能的時候，他的心難免會感到失望和難過，可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不會覺得這是接受不了的事情。
還好，他有清苑。
“你自己能想明白就好。”盛清苑溫聲說道。
沈照不由輕笑：“擔心我？”
盛清苑正經看著他，沖他點了點頭：“嗯。”
這種感覺她能懂，自己當做信仰，當做目標的人，突然對自己最親近的人下了死手，這種感受，非常難受，不是輕易能消化掉的。
“只要你能一直陪著我，那就夠了。”沈照將盛清苑再次擁入自己的懷里。
“放心，只要你還需要我，我會一直在。”盛清苑反手覆上他的后背，輕輕拍了拍，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
沈照對此既覺得暖心，又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這時候，一個藥童匆忙來找盛清苑，急切地說道：“盛大夫，有個病人回去煎了一副藥后，現在到底昏迷不醒，秦大夫也不知道該怎么做了，門口還有不少百姓在圍觀著，病人的家屬正在門口哭鬧著。”
“病人在哪里？”盛清苑問道。
“在搶救室。”
盛清苑不再多說什么，立馬就快速趕往搶救室。
慶幸的是，送那個病人回去的藥童和病人就是鄰居，平時的關系挺好的，所以將病人送回去后還在他的家里坐了一會兒，想著晚上一起吃飯。
結果他才喝完藥，就立馬到底昏迷，藥童趕緊將人給送到醫心堂。
盛清苑立馬給病人喂了一顆藥，然后再進行催吐，折騰了一番，算是將病人的命給救回來了，只是病人還沒醒。
“先送去病房，過一會兒他就能醒。”盛清苑說道，而后向藥童問道：“他的藥有沒有剩？”
藥童趕緊將病人吃藥的藥碗，藥渣，還有另外幾包還沒有拆的藥都給盛清苑一并拿來了。
盛清苑檢查完了以后，病人吃的第一包藥材被更換了，其他的藥材沒有動過。
盛清苑叫來當時送病人回去的藥童：“你記不記得這藥包有沒有被人調換過？”
藥童說道：“在送他回去的時候，不小心和一個挑著兩大籃子雜物的婆婆撞到了一起，大根叔手上的藥包還有其他的東西都和那個婆婆的東西散落在一起，當時還有不少的百姓都幫忙撿了。”
“然后這藥包就一路跟著回了家里，再沒有人碰過是不是？這藥是他自己煎的還是你幫忙？”盛清苑繼續問道。
藥童立馬說道：“是我煎的，只要我有空，都是我幫他煎的，用的就是藥包里的藥材，沒有動過。”
“那就是那里出了問題。”盛清苑抿了抿唇說道。
“玄雨，去查一查。”盛清苑立馬吩咐道。
“是。”
“盛大夫，那外面正在吵鬧的人怎么辦？”相關醫務的負責人向盛清苑問道。
“讓大家先稍安勿躁，可以告訴他們病人已經搶救回來，稍作休息就會沒事，導致病發的原因也找到了，但具體害他的人還在調查中，但從醫心堂出去的藥是沒有任何問題的。”盛清苑說道。
“好，我這就去回應。”醫務處負責人立馬說道。
大約半個時辰的功夫，玄雨就已經將審問的結果給盛清苑帶來了。
“江念念？”盛清苑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有些驚訝。
“人我已經帶來了，王妃可要親自審問？”玄雨向她問道。
“人在哪兒？”盛清苑問道。
“在研討室。”玄雨說道。
盛清苑眸光冷了冷，邁步就去研討室。
這是江念念第一次看到盛清苑用這么冰冷的眼神看她，讓她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你，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為什么要調換病人的藥包？你如果對我有什么意見，你沖著我來，你對無辜的百姓下手算什么？！”盛清苑冷著聲質問道。
話語里，盛清苑不免夾帶著一些怒意。
“我，我，我就是有一點生氣，所以所以才這么做，何況，這又不是什么特別嚴重的事情。”江念念支吾道。
盛清苑怒拍桌面，音量也不由拔高了：“小事？！江念念！這是人命啊，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你知不知道，剛剛那個病人如果再晚上一炷香的時間送來，他就死了！現在人雖然已經救過來了，但還在昏迷著沒有醒過來，江念念，這就是你以為的小事嗎？！”
江念念面上的風輕云淡也沒了，“怎，怎么會這么嚴重？我，我沒有想過這么嚴重，我，我以為最多只會讓那個病人拉一拉肚子，然后，然后也不會有別的什么嚴重的情況。”
“拉肚子？他現在身體的這個情況，你如果還讓他拉肚子，估計拉完一次，他半條命都沒有了！你替換的那一包藥材，更是會直接導致他現在的身體迅速衰弱，一度休克！”盛清苑滿臉掩不住怒意。
江念念徹底傻眼了。
一方面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個小小的惡作劇，竟然會帶來這么嚴重的后果。
另一方面，她從來沒有見過盛清苑動怒，哪怕是當初她帶她去青子樓那種地方，哪怕是后來在馬場程紫嫻的算計讓她差點沒了性命，都沒讓她生氣。
可是，現在因為一個百姓，她卻勃然大怒。
“江念念，這次的事情我不會這么輕易饒過你，我會報官，即便是平安侯親自來了也無濟于事！”盛清苑的語氣比剛剛平靜了一點，可其中還是帶著濃濃的怒意。
江念念垂下腦袋：“對不起。”
看著江念念這個姿態，盛清苑深呼吸一口氣。
“幸好送他回去的藥童和那個病人是鄰居，幸好當時藥童沒有離開，所以在他病發的第一時間可以將人送來，不然，江念念，你就是殺死她的劊子手。”盛清苑冷著聲對她說道。
“我，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是有人告訴我他只是普通的上火，去開一點下火的藥，所以哪怕換成拉肚子的藥，也不會有什么。”江念念小聲地說道。
“誰告訴你的？”盛清苑問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人給了我一個紙條，告訴我的。”江念念說道。
“然后你就相信了？”盛清苑問道。
“啊……”江念念應了。
“你看著可不是這么笨的人。”盛清苑冷哼道。
從當時她揭穿程紫嫻的事情來看，她便知道，江念念從來就不是看上去那么大大咧咧，她的心思細膩著。
江念念心虛地說道：“因為，我，我當時正氣憤著成了景王妃的事情。”
盛清苑：“？？？”
這都過去多久了？
這人竟然還沒放下來嗎？
“這次的事情是我錯了，我愿意承擔一切責任，那個病人在哪里，我想給他道歉，另外，想給他一些補償。”江念念向盛清苑提出道。
看著江念念眼里的真誠，盛清苑將信就信。
向她問道：“賜婚一事，我瞧著你之前不是已經放下了嗎？為什么你又突然提了起來，并且還要生氣到對無辜的百姓下手？”
“我，我就是生氣啊。”江念念眨了眨眼睛說道。
盛清苑微微瞇了瞇眼睛看她。
江念念解釋道：“是宮里來人，和我聊了一點關于你們婚事的事情，也和我說了一下當初之所以的會想著給我和景王賜婚一事，其實更多的是為了我父親，覺著我父親為朝廷勞累了一輩子，得有所補償，可是他平日里也沒什么特別的需求，唯一操心的就是我的婚事，所以才給我賜了這門婚事，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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