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室里，剛到傍晚就開餐了。
在拘留室里待著的，窮兇極惡之輩占少數，多數都是一些小偷小摸的賊。
可既然是賊，就沒什么好可憐的。
現在又不是兵荒馬亂的年代，老百姓活不下去不得已落草為寇、偷雞摸狗。
這大好的時代，只要肯吃苦出力，頓頓吃肉一點問題沒有。
今天拘留室的伙食夠硬，硬到只是聞著飯香味，餓了一下午的嫌犯們就饞的流哈喇子，一個個都迫不及待來到鐵門前，希望能吃上一口好的，摩拳擦掌。
結果給他們遞進來的飯盒，跟之前毫無區別，甚至感覺油水比之前更輕了。
眾人心中不滿，但也不敢抱怨。
可那菜香味怎么回事？
很快大家就發現端倪，只見負責送飯的同志，把一份豐盛的餐盒遞給新來的那個小子。
而且是雙手遞過去的，模樣手不出的恭敬。
眾人瞬間明白了，人家是有關系的。
不過比起這層關系，更讓眾人驚愕的是那拘留室里之前的十三個人，以虎哥為首。
虎哥在所有關著的人里面，犯的事最大，兇名最響，連帶著他們審訊室里長毛等人都跟著牛嗶紅紅。
但這會兒，虎哥躺在拘留室的廁所里，長毛等人全都蹲在廁所的墻角，這都蹲一下午了，有人腳麻了想換一下腳，結果直接被那個活閻王一拖鞋丟過去。
送飯的同志看了一眼里面的情況，連帶著后面的管理同志也看見了，但誰都沒說什么。
并且，就連油水輕的飯菜都沒給這些人。
林北吃得津津有味，虎哥那群人饞瘋了，他們不奢求能吃到林北那四菜湯，全都是肉菜的飯，那油水輕的飯也能填飽肚子，晚上不吃東西，這一晚上怎么熬？
全天下的壞人，林北懲治不過來，但只要是碰到的，他不介意給對方點顏色瞧瞧。
另一邊，第一刑偵大隊隊長辦公室里。
一個下午都在整理案件線索的秦暖暖，終于在一縷夕陽照進辦公室的時候抬起頭，伸了個懶腰，一抬頭嚇了一跳，她的一名近身女手下就在對面看著她。
她剛準備問對方怎么在這，一點聲音都沒有，就見對方下意識嗅了兩下鼻子。
秦暖暖的神經突然猛地繃緊，后背用力靠向椅被，同時雙手推著桌子，整個人向后滑去，和女下屬拉開距離。
她整個下午都在忙工作，忘了往嘴里噴藥，也忘記往身上噴香水，過了這么長時間，體味應該已經蔓延出來，從女下屬皺鼻子嗅的表情里就能看出。
她身上這個缺陷，尋了無數名醫，都沒能治好，在審訊室里林北沖她一通亂扎，她的確感覺到身體和之前好像不一樣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輕快。
但她仍舊不相信，自己的頑疾會被治好。
如果真這么容易就治好了，豈不是說他之前那些年尋醫都白尋了，那些醫學名家都是庸醫？
“誰讓你進來的！”秦暖暖用手捂著嘴說話，眼神中明顯帶著慍怒，她隱藏這么多年，就是擔心被身邊人發現身上的缺陷，從而被當成怪物刻意保持距離。
被孤立的感覺，她小時候真受夠了。
女手下皺著鼻子又嗅了嗅。
秦暖暖直接怒了，“我命令你現在出去，立刻、馬上，以后沒有我的允許，絕不許……”
她的話不等說完，女下屬一臉好奇問道：“隊長，你的香水哪里買的，好好聞呢。”
秦暖暖愣住了。
女手下一副委屈巴巴模樣道：“家里給我介紹了個男朋友，今天晚上就要去看，衣服鞋子我都選好了，但就是沒找到一款合適的香水，你身上的味道好好聞！”
秦暖暖再次愣住，好聞？
她之前往嘴里噴的藥物，需要每隔一小時噴一次，這樣才能壓制住口中的異味，往身上噴的香水兩個小時一噴，只要超過這個時間，那味道她自己都受不了。
可現在女手下竟然說好聞？
秦暖暖抬起自己胳膊嗅了嗅，又借著捂住嘴巴，輕輕哈氣嗅了嗅。
忽然間，她整個人僵住。
“哎呀隊長，別這么小氣嘛，你就告訴我是在哪里買的，我就相親用一次，以后在單位里絕對不用，保證不會跟你撞香味的。”女手下開始撒氣嬌。
為了相親，這位大齡姑娘也是真拼了。
騰！
秦暖暖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嚇了女手下一跳。
果然是滅絕師太，就問她要個香水鏈接，就發這么大脾氣，簡直要嚇死人。
秦暖暖直接向門外走去，女手下懵了，秦隊長這是什么意思，不告訴就不告訴唄，怎么好像很生氣的樣子，該不會是出去找什么家伙什，回來揍自己吧。
一念至此，女手下的臉都白了。
剛走到門口的秦暖暖突然又折回來，鼓足勇氣來到女手下面前，女手下連忙擺手說：“隊長，我知道錯了，我不問你要鏈接了，你別打我啊。”
“你認真聞聞。”秦暖暖開口道，這次沒有用手捂住嘴，就這么大大方方。
兩人距離很近，這個距離，如果她有口臭，對方肯定會輕易嗅到。
女手下以為秦隊讓自己嗅她身上的香水味，皺著鼻子認真嗅了嗅，然后很認真道：“這味道真的好好，清新中有一種形容不出的淡雅，很自然，也很……”
女手下的話不等說完，秦暖暖已經離開辦公室。
女手下愣了片刻，突然想起來什么，追出去喊道：“隊長，我有重要的事要稟報！”
可看著外面的走廊里，無數同事好奇地看過來，卻唯獨不見隊長的身影。
天邊的一抹黃昏漸行漸遠。
林北不太想在這地方過夜，拘留室看著挺整齊，可這里面就有廁所，和睡覺的地方僅一墻之隔，整個就是一個大通間，廁所就是打掃再干凈，也是夠味兒的。
他暗暗嘀咕，照時間來看，那姓秦的小妞應該找到新的證據，提他出去了。
之所以到現在沒出現，難不成是自己沒治好她的痼疾，導致她認定自己之前在審訊室里是非禮她，所以這小妞就算有新的證據，也不打算提他出去，故意把他晾在這？
“我要見你們鐵局長！”林北沖著外面喊道，沒有人回應他，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正朝這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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