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和老者交談的還算愉快，主要林北喜歡說，老者似乎也喜歡聽，換做其他人，聽林北說這么多風水玄學上的東西，大概率是要把他當神棍了，時不時還要問上一句，“是真的么？”
這種‘是真的么’聽起來平平無奇，但其實挺傷人的，言外之意就是‘你沒騙我吧’。
說到底，風水玄學還是不被大多數人接受，再就是大多數人都被神棍忽悠過。
不光被華夏的神棍忽悠過，還有國外的，什么巫師啊、塔羅牌啊。
神棍有時候也挺無奈，你就說在大街上碰到的那些花十塊錢問卦的，人家神棍明明已經很用心全挑好話說，把你哄得高高興興，結果回過頭你說神棍騙人，說得一點也不準等等。
這種的其實還好，關鍵碰上那種恨不得去挖神棍祖墳，把神棍祖上十八輩都罵一邊的……
林北很想說要善良，畢竟現在這個社會，十塊錢除了在蜜雪冰城，其他地方一杯奶茶都買不出來，人家說了那么多你愛聽的話，不比喝一杯奶茶更開心？
當然，任何事情不能一概而論，有一些神棍騙的可不止是十塊錢，而是把人騙得傾家蕩產，不光騙財還騙色，這種神棍就應該剁雞雞，或者是安裝鐵拉鏈。
“所以，您老聽懂我要干什么了？”林北最終以這句話結尾，認真觀察老者表情。
這是最關鍵的時候，老者全程聽眾附和，表現得不要太好，但這些都有可能是裝的，就好比一個人稱兄道弟，酒桌上恨不得跟你拜把子，可當有困難求到他的時候，這一切的偽裝如同泡沫一樣瞬間破碎消散。
接下來，如果老者的反應依舊是義無反顧，那就證明這位老前輩是真的相信他說的。
可如果老者出現猶豫，或者一副老油條的樣子說‘這個’、‘那個’的，不用繼續往下想，想就是這老東西全程都在敷衍，連他剛才說的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跟絕大熟人一樣，還是把他當成街邊十塊錢一卦，或者是一萬塊‘保你平安’的災難級神棍。
這一刻，鐵永鋒和黃樹人的情緒也緊繃起來，兩人都很了解這位師父，堅決的無神論擁護者，曾經身為一個地方的小民警，乃至后來身居警界高位的時候，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任何案子都是人為的，說是鬼怪所為的，便是對不起肩上的肩章。
只有破不了案的警察，才會把案子的兇手推到鬼神上，這是最無能、最不負責任的表現。
在老者眼中，這種人出現在警察的隊伍里，簡直是對‘警察’這兩個字最深的侮辱。
師父退休之后，雖然看起來過著云淡的生活，但對師父格外了解的鐵永鋒之后，老頭子的脾氣變得更暴躁了，更加眼里揉不得沙子了，而林北剛才所說的這一切，完全就是在觸碰老人家的逆鱗，而且還是長了一輩子的那種。
黃樹人掌心中已經滲出冷汗，林北對他的意義可非同一般，且不說林北救過他女兒，甚至對他一家都有恩，并且女兒對林北的愛慕，那是完全藏不住的，還有妻子對林北的欣賞，雖然八字沒一撇，但擺明了就是對準女婿的態度。
秦暖暖倒是一副神經大條的模樣，她當然認得這個老者，還想著如果老者能敲打一下這小子那簡直太好了，她做不成的事有人幫她做了，她可以請喝奶茶的。
氛圍，就這么樣出現了短暫的僵滯，所有人的目光或者注意力都落在老者身上。
也就過去半秒鐘不到的功夫，老者直接將目光轉向了黃樹人。
黃樹人察覺到老者的目光看過來，整個人頓時一激靈，不知道為啥，就是有一種很緊張的感覺，好似自己當初跟在他身邊，因為不會抽煙喝酒被訓斥一樣。
“小林同志剛才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老者一臉認真，這認真的樣子更叫人緊張。
“師父，我聽到了。”黃樹人笑著答應，心里頭卻是在快速思考對策，萬一……
只是他這個‘萬一’還沒成型，老者的話已經接踵而來，“全面配合小林同志。”
“啊？”
這一聲不光是黃樹人發出來的，鐵永鋒、秦暖暖也跟著一起，全部一副懷疑自己聽錯的模樣。
不是說離譜，而是太太太離譜了。
都不是離譜它媽給離譜開門，而是離譜給離譜的祖宗開門，離譜的祖宗到家了。
“師父，您沒開玩笑吧？”黃樹人的心理素質和反應能力當屬一絕，馬上陪著笑臉問。
伸手不打笑臉人，在老人家面前笑肯定沒毛病，而且笑得越燦爛、越真實越好。
“開什么玩笑，我跟你們開過玩笑么？我再鄭重的聲明一次，必須全力配合小林同志，本來這件事交給永鋒去做最合適，可他的位置比較特殊，一旦被那些圖謀不軌者抓住把柄，可能我們整個市局班子的名聲都毀了，所以只有你最合適。”
“師父，你這明顯是偏心，他被發現了市局的名聲毀了，可我代表的是天州城啊。”
“代表天州城怎么了，古往今來，哪個一城之主為了城市發展與安寧，搞點封建迷信不正常了，你就當是一次祈福，或者動動你的智慧，怎么能既幫到小林同志，又能不造成影響。”
“這……”
黃樹人猶猶豫豫，并不是想要推脫，而是師父的意圖實在拿不準，難道真是認真的？
“好了，事不宜遲趕快行動起來，就在今天晚上，具體時辰聽小林同志的，這件事不能繼續拖下去，否則怕是會惹來更大的麻煩。”說著，老者話音頓住，然后慨嘆了一聲，“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過去很可能是我太狹隘片面了。”
老者這話一出口，黃樹人和鐵永鋒都是一愣，秦暖暖臉上卻是出現一抹不一樣的色彩。
林北和秦暖暖從會議室出來了，接下來的林北的安排，暫時由秦暖暖來協助，晚上的行動黃樹人會想辦法安排。
走出會議室的時候，林北突然笑著沖秦暖暖說：“你和石老以前就認識吧。”
秦暖暖臉上微微一怔，眼神中閃過一抹不一樣的色彩，但很快就恢復正常，“當然認識，他在全省境內都出名的，當年連續拿了三屆省內第一神探，一屆全國第一神探，如果不是他主動退出競選，這個成績可能會拿得更多。”
林北笑著：“難怪他這一身的正氣，至剛至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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