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朵寶看著夏琴又往香料碟里倒上香油,生抽,老抽,白糖,鹽,味精雞精,耗油等調味料,調出一大碗香汁,倒進一早自己做好的白涼粉里。
雪白粉塊兒迅速染上香料汁的金紅色,香味兒再一次瘋狂擴散,簡直讓人無法自抑。
夏琴看著小家伙巴望的小眼神兒,忙拌好了幾塊,盛在了一個小碗里,給小家伙先解饞。
朵寶用小勺子舀,小嘴兒抵在小碗邊,一吸溜兒,入嘴便是濃郁的鮮香麻辣甜,涼粉又爽又滑又勁道,在小嘴里嚅了嚅才咽下去。
“好吃!”
“好吃呀,就多吃點!外婆再給你們做酸梅湯哈。”
“我要給爺爺吃。”
說著小家伙跳下小凳子往樓上跑。
衛建國還在檢查搭好的雨棚,將一些容易飄雨的邊邊角角,都又封上一遍。
聽到小家伙熱情地叫喚聲,他連聲應著,把燈朝樓梯口挪了一下,給小家伙打出足夠的亮光。
其實朵寶頭上一直戴著個小電燈。
“爺爺,吃涼粉,可好可好吃了。香香!”
“哎,朵寶乖,爺爺就吃一個,唔!真香。”
衛建國就吸溜了一口,就把小碗推回去讓小家伙坐在一邊自己吃。
朵寶美滋滋地晃著小腿兒,一邊說,“爺爺,今天好涼快。都30度呢!”
衛建聞言,也愣了下。
因為他一直在忙,身上還熱騰著,雖然覺得有涼風,因為四面都被雨棚擋住了,感覺不是特別明顯。
一聽小家伙說,抬手看了下自己手上的腕表。
他們家人人手一只功能表,可以記錄心律血氧等數據,溫度濕度都有顯示。
這一看,他心頭咯噔一下,“28度了。”
祖孫倆眼神對上,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震驚和擔憂。
這時候,8點要準時上班的人幾乎都跟著巡邏隊出發了,走了有半個鐘頭了。
啪,嗒。
細微的聲響,瞬間在祖孫二人敏銳的聽力中放大。
兩人幾乎是同時微側過腦袋,朝著聲音傳來的頭頂方向傾斜。
啪,嗒,啪,嗒,啪啪啪啪……嗒嗒嗒嗒……
衛建國拉直身,將手中的直射LED燈打向雨棚處,只是雨棚都是極為厚實的防酸材料,不透風更不透光,將整個陽臺捂得可謂嚴嚴實實,黑漆漆一片。
加上當前又是入夜時分,天色更黑,更是什么都看不出來。
“爺爺?”
朵寶想說什么,但一時又緊張得忘了。
啪~~~
突然一聲脆響,從側邊響起,雖然聲音很小,但兩人看過去時,就看到一滴液體從上面滴落下來,那是接縫處,掉下來的液體雖然不多,但是在祖孫兩人打過去的燈光里,迅速展示了它超強的腐蝕力,一下就把放在墻角的打掃工具,塑料掃帚的手把給噬穿了。
接著第二滴,第三滴液體落在那同一個地方,迅速將之打穿一個洞,多余的順桿而下,在長桿上留下一串凹凸不平的腐蝕面。
要是這東西落在人身體上,不知道會造成怎樣恐懼的傷痕,光一想,祖孫兩人都頭皮發麻。
“爺爺!”
“這是,是酸雨?”衛建國聲音微哆嗦了一下,腦海里瞬間涌出兒女離家前一再的提醒和警告。
“爺爺!下雨了。”朵寶十分確定地叫出來。
衛建國瞬間回神,臉色已經一片嚴肅鎮定,他一把抱起小家伙跑進了屋內。
朵寶又提醒屋頂門的防雨袋還沒放下,衛建國才把小家伙放下,跑回去從儲藏室里拖出防酸雨沙袋,壘在門檻前。其實門檻在裝修時就輔了防酸防雨的水泥和瓷磚,多層隔離,根本不用擔心。但為防酸水積存時造成的腐蝕,依然得用土辦法,沙袋堵水吸酸,減輕對屋體的傷害。
做完這一切,夏琴也跑了過來,問,“老衛,是不是下雨啦?我聽到聲音,但不是特別明顯。”
朵寶拉著夏琴,“外婆,下雨了,雨水把掃帚桿兒打壞了。”
衛建國做好了最后的防酸措施,拿著掃帚等工具進了屋。未想他剛進屋,就感覺到腳指頭一陣刺痛,忙將鞋子脫了下來。
燈光下,他不知怎么踩到了酸雨水,夏天本來穿的就是清涼,就是普通的塑料拖鞋,那腳趾頭處已經缺了一塊,男人的大腳指正在缺口處,與強酸接觸到一下傷到了腳趾。
“快,快,拿水沖、拿水沖。”
他們屋里每天都有井水用,早上打兩桶正在廁所里放著,夏琴給衛建國沖洗了十幾分鐘,衛建國舍不得水,感覺沒有再擴散,才擦干了抹上了夏可蘭早準備好的一套藥品。
朵寶給爺爺做了包扎,包得相當完美,還打了一個小活結子。看得老倆口是又驚喜,又欣慰。
處理好傷,衛建國忙拿著小喇叭通告全小區。
“同志們,下酸雨了,全小區啟動酸雨應急預案。能不出門的都不要出門!”
“酸雨濃度超過百分之九十,會造成身體嚴重燒傷。”
“已經燒傷的同志,先用家中的儲水進行沖洗,一定要將酸性物資沖洗干凈……”
他一邊說著,一邊叫著夏琴拿防酸雨衣,一邊往樓下跑。
他的目的也不是救人,而是去大樓后的井水房查看防酸設施的情況。
事實上,在衛建國發出警告播報時,已經有人從外面沖回了小區,慘叫著“水水水”,門衛執勤房里的張順和幾位受雇的老同志將人抬進了屋內。
與此同時,單元樓里的人們也發現了情況,也有像衛建國一樣不小心受了傷,忙著處理,奔走上下,喧鬧起來。
而那些已經上班,走在路上的人,開始有人還覺得涼快,高談闊論,覺得極熱天終于要結束了,這是好兆頭。
突然有人叫了聲,“下雨了嗎?”
人們紛紛抬頭看天,都巴不得下雨,將極熱趕走。還有人大叫著“吹風了”,人們都興奮起來,完全沒意識到危險降臨。
雨點嘀嘀嗒嗒地打落下來,頭幾秒眾人還高興地伸手仰臉去迎接雨點,當有人發出一聲慘叫,捂著眼睛大喊時,情勢瞬間急轉直下。
所有人都捂住了頭臉,痛叫失聲。
“不,不是雨,是酸,是酸,啊——”
“快跑啊,快跑啊!”
“下酸雨了,酸雨。”
剎時,巡邏隊伍化成一片散沙,所有人都朝屋檐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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