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暴發開始加劇。
連著三天,兩青年再沒拉過一個活人。
更糟心的是,自己的小區里出現大范圍的病發及死亡,其中多數都是之前跟胖虎和黑子那幫水貨接觸過的老頭老太太。
那個曾經在衛家搬家時碎嘴的紅眼病老太太,還是社區管理員做走訪記錄時,被發現的。
門被打開時,老太太癱在床上,頭朝窗口轉著似乎是想求救的樣子。老伴兒在客廳里坐著,似乎是看電視時病發的,整個胸口都黑糊一片兒。
在廢紙簍里,都扔滿了染著污漬的衛生紙,廚房垃圾沒倒掉早已經蚊蠅遍布,整個屋子飄蕩著各種腐物的臭味兒,嚇得走訪員開門就尖叫,完全不敢待,就直接上報處理了。
李濤和郭峰就被派來處理這里了。
他倆現在算是志愿者里的小紅人了,有李濤帶隊,兩人做事膽大心細,有家屬打電話到單位向他們致謝。眾人更了解到,李濤退役軍人的身份,郭濤是本地人,家里有當老師的母親,都是受人尊重的一線工作人員,對兩人的印象更好了。
查到這家人是他們倆生活的小區,就直接派了兩人來。
進屋時,李濤看著屋子里的情形,微嘆,“從尸體的腐敗情況來看,走了大概有一周時間了。”
他查看著情況,沒注意郭峰在防護罩后的臉都煞白了,直冒冷汗。
也不是郭峰沒見過這種尸體,只是當這種情況出現在你自己生活的范圍內,熟悉的人身上,這心理心態就很不一樣了,會讓人覺得死神的鐮刀已經揮到家門口了。
“小峰,老太太就用床單裹著抬。老爺子嘛……”
李濤正琢磨著操作方法,突然感覺到郭峰半晌都沒吱聲兒了,回頭一看注意到塑料防沫隔層后的青年瞳仁似乎正在放大,發散。
他立即意識到這是心神要崩的情況,忙一把拉住了人,出了房間。
屋外還有左鄰右舍在觀望,他一聲喝將人都吼回了屋子。
拉著郭峰下樓到了空曠無人的地方,一邊拍背,一邊低聲寬慰。
好半晌,郭峰才緩了下來,氣息有點弱,“哥,對不起,我……我好了,我們把人抬下來吧。”
李濤卻道,“你狀態不行,別逼自己。那兩老人我一個一個扛也沒事兒。”
說話間,兩人下意識地朝斜對面兒看去,果然看到了兩家長輩都站在陽臺上,朝他們招手。
這一剎,郭峰一下跪倒在地,哭了起來,道,“我,我就是……害怕,腿軟……我媽之前還跟我說,這家老太太以前人是挺不錯的,只是后來孩子在外結婚生子回來很少看他們,羨慕家里孩子老人一起生活的人,才會碎嘴說夏姨家。我,我……”
李濤嘆息,“我知道。我們家親戚都在海嘯里沒了,我家五代都是海民,海就是自己家。我爸的三個兄弟,我媽的兩個姐姐,全住在海邊,世世代代,上百年了。誰能想……那一浪子,聽新聞說那浪頭子高達三十多米……是咱們小區樓的兩三倍高……”
“我也怕啊!可是光怕不行,咱們往前走。你歇會兒,我來。咱不能讓老太太老爺子一直攤那兒啊,回頭他們兒女知道了,該多難受。”
郭峰腦子里亂糟糟地,想到了很多事兒。
之前衛海洋帶著他去南方時,一路尋了不少避難所,在接到李濤時,還往更東邊走了一天一夜,已經到了廣播上說的最大的安置點,安省境內了。那里是海城難民的直接接收點。
他在一個安置點里,看到了未婚妻,但是未婚妻正坐在一輛suv里,喂著一個男人吃東西。
那時候,他以為未婚妻是被迫的依附男人,想要把人救出來。誰知當他要接近時,被衛海洋拉著聽到了另一番話,來自于未婚妻父母的。
其父說,“等到了小胡家那邊,就趕緊讓他倆結婚,定下來才是最穩妥的。”
其母也笑,“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今早囡囡跟我說,她月事遲來了快一個月了,八成是懷上了。不然你以為我干嘛花這勞什子錢買驗孕棒。”
懷孕?!能用簡易工個驗出來,至少也是1個月以上。可是一個月前,他們還是未婚夫妻,他們還沒有正式分手,他就算是回家跟父母商量,他們還是男女朋友。
顯然,那不是被迫依附,而是早就暗渡陳倉?!不是聯系不上,而是趁機甩掉他這個麻煩。
之前海嘯新聞播放的慘烈畫面,讓他連著數日都睡不著,每每夢到未婚妻被海水撕扯的哭救模樣,他想救她,想成為她此時最需要的依靠。
呵!
他苦笑都笑不出來,只覺得一直以來都是自欺欺人,太高看自己和未婚妻那幾年的同學情誼了。
其實早就有問題了,夏可蘭勸母親的話,他也想過。要是青梅竹馬的感情夠真稚,未婚妻不會任由父母提出那么高人采禮錢要求,無非是已經離心,借機想讓他自己知難而退。
回家的路上,看著那些離散失親的人,他只覺得后怕,厭惡自己癡傻。
要不是有李濤兄妹在旁插科打渾地開導他,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消沉多久。
郭峰重新站起身,大步上了樓,一把托住了李濤背上的尸首,兩人對視一眼,不需多言,重新開始干活。
李濤覺得郭峰的話開始變少了,笑容也沒了,精神明顯有些蔫兒。
這正是患上ptsd心理問題的先兆,就趁著一次休息時間,他用補帖的汽油票把油加滿了,又帶上社區發的實物工資,一袋10斤大米和一提土豆,帶上郭峰去衛家探望致謝。
跟衛海洋一起,給郭峰做了一次心理疏導。
談了大概兩個小時,郭峰終于情緒暴發,抱頭哭了出來。
夏琴偷瞄了男人們的臥室一眼,讓夏可蘭送了一盤水果和點心進去。
夏琴問,“小峰工作上是不是被欺負了?我聽著,哭得那么委屈,要真那么難,就換一個工作啊。”
夏可蘭道,“媽,哭出來就好了,就像我當初剛回來時一樣。會好的!”
這是每個生活在天災末日里的普通人,都要經歷的心理成長過程。
郭峰是幸運的,他有親人在側,有朋友安慰。而自己當初,只能靠自己。
不管怎樣,只要撐過來,絕境就會變機遇,又是一片天。
郭峰被李濤打趣笑開后,好奇地問,“海洋哥,你一直在家當家庭婦男,不會無聊嗎?你不打算做點事,難道要一直啃老。”
這話,還真沒說錯。
現在外人看起來,衛家就只有衛建國一人還天天出門工作,可以領些實物。
其他人,都是吃老本兒,很危險呢!
衛海洋也不回避,道,“等這陣兒緊張期過了,管控政策放寬后,我們的理療店就要開了。”
李濤一聽,笑道,“原來有大生意等著隊長你。成啊,等開店兒了,咱們兄弟幫你帶一波客戶上門熱場。”
現在,兩人在志愿者隊伍里都小有名氣和人脈了。
這時候,夏可蘭推門而入,道,“理療店還不著急,我打算先跟二甲醫院那邊合作,做一個提升免疫力的藥茶,免費供應三天。”
其實,夏可蘭早就想做了,沒料到病毒突然大暴發,跟著就是全城管制,計劃被拖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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