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覺得自己快瘋了，僅存最后一絲理智緊緊抓著他的神思，讓他不至于沉淪。
他推開了她。
“楊天樂，你別太過分。”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楊天樂沒想到，自己都這樣主動了，他竟然還不為所動，這男人的定力也太強了。
“凌風，你性取向正常嗎？你是不是喜歡男人？”
“你別胡說。”
“那就是我沒有魅力？”
“魅力不是靠這樣來證明的。”凌風凜著臉，“我看你是喝醉了。”
他發動了車子，將兩邊窗戶開到最大，任由冷風呼呼吹打在她的臉上。
楊天樂滿頭烏發被風吹得亂七八糟。
“你把窗戶開得這么大干什么？”楊天樂不滿。
“讓你清醒一點。”
“我很清醒。”
凌風不說話，只是加快了車速，刮進車廂的風更大了，頭發絲扇在臉上生疼。
楊天樂感覺頭暈暈的，傍晚喝的酒在胃里翻山倒海，好像快吐了。
她立馬討饒：“大哥我錯了，你開慢點。”
“錯哪兒了？”
“不該親你。”
“以后還這樣嗎？”
“不不不，不這樣了，你慢點，我都快吐了。”
凌風這才放緩了車速。
楊天樂待胃里的洶涌漸漸平息，才有力氣白凌風一眼：“你可真是膽小鬼。”
凌風沉默，他不想解釋，不想為自己辯駁，就當他是膽小鬼，擔不起她的感情。
兩人陷入冷戰。
隔天楊天樂拍吻戲，凌風全程墨鏡背著身，根本不去看她。
“你們今天怎么了？”助理寧姐一眼就看出他們不太對勁，“凌風今天好像特別冷，剛才我和他打招呼，他點點頭，看都沒看我就走開了。”
楊天樂看了一眼凌風的背影，他脊背繃得很直，手背在身后，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值班機器。
“誰知道呢，男人就是矯情。”
兩人正說話呢，副導演跑過來，對楊天樂說：“天樂，剛剛陸鳴的經紀人和導演說，今天的吻戲要求借位。”
陸鳴是這部戲的男主角。
“怎么呢？我們還沒要求借位呢？他一個大男人，還怕我們天樂因公徇私吃他豆腐不成？”寧姐不太高興，他覺得楊天樂說得沒錯，這些男人真矯情。
“不是不是，你們別想多了，當然不是因為覺得會被天樂吃豆腐啦，而是陸鳴自己的原因，你們也知道，陸鳴年紀還小，現在又正是上升期，他的粉絲都是女友粉，前些天聽說陸鳴要拍吻戲，已經在網上吵得不可開交了，陸鳴可能是怕得罪粉絲，所以留一手，吻戲借位，既不影響工作，也不得罪粉絲。行吧，天樂？”
楊天樂無語：“行啊，我有什么不行的？導演覺得行就行啊。”
“導演已經同意了，讓我過來和你說一聲。”
“行，那就借位唄。”
正好，她一點都不想演吻戲，畢竟，昨天晚上的初吻體驗糟糕透了。
*
楊天樂和陸鳴的吻戲雖然是借位，但還是引來了很多人的圍觀，畢竟，是男女主角的第一次場親密戲。
導演一喊“action”，現場的竊竊私語聲就都安靜了。
楊天樂昂起頭，臉頰還沒有觸到男主角陸鳴，余光就瞥見一直站得很遠的凌風朝這邊走過來了。
呵，狗男人，裝了一天的冷漠，到底還是忍不住了。
楊天樂正得意，只見凌風走到寧姐身邊，低頭不知道和寧姐說了句什么，寧姐點頭后，他轉身就走了。
尷尬，原來他根本不是來看她拍吻戲的。
楊天樂一下戲，立刻走到寧姐身邊。
“凌風剛來和你說了什么？”
“他家里出了點事，說要請假一天回錦城。”
“什么事？”
“好像是他妹妹出了什么事情，具體我也沒問，我看他很著急的樣子，反正這邊也沒什么事兒，我就讓他回去了。”
楊天樂“嗯”了聲：“我的手機呢？”
“在我包里。”寧姐把楊天樂的手機掏出來，還給她。
楊天樂點開手機，看到凌風已經給她發了請假信息，他說的和寧姐說的大差不差，大概意思就是他妹妹住院了，他得回去看看。
“小月在哪家醫院？”楊天樂發信息問他。
凌風沒有回。
楊天樂心不在焉地去準備下一場戲，等下一場戲拍完，凌風竟然還沒有回復信息，楊天樂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立刻打電話給宋妤。
“樂樂。”宋妤接得還挺快。
“宋妤姐，你在哪兒呢？”
“我在醫院。”
“你也在醫院？”楊天樂詫異，怎么這么巧，都在醫院，“你哪里不舒服嗎？”
“不是我，是凌風的妹妹出事了，我和仲廷剛過來。”
楊天樂心一緊，靳仲廷和宋妤都去了，這么嚴重嗎？
“小月到底怎么了？”
宋妤其實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大概聽靳仲廷說了一嘴，好像是凌風的妹妹前段時間談了個男朋友，男方很有錢，是個富二代，兩人交往后感情一直很穩定，上周，男方忽然提出來要在外租個房子和凌月同居。
凌月正好和同寢室的一個女生不和，想著搬出來住也挺好的，既不用再面對那個女生，也可以和男朋友培養感情，于是就同意了。
房子是男方訂的，就在學校附近，是個花園小洋房，凌月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房子，喜歡的不得了，還以為男朋友真的很愛自己，自己的好日子要來了，可沒想到，這竟然成了她噩夢的開始。
凌月搬進小洋房的第一天晚上，男朋友就露出了真面目，他在床事上對凌月提出了變態的要求，凌月不同意，他就開始對凌月拳打腳踢，把凌月打成了重傷，凌月是偷偷躲進衛生間報了警，才算得救。
“凌風在醫院嗎？”楊天樂問。
“凌風在警局。”
“什么？”
凌風今天趕到醫院后，看到自己的妹妹被打成這樣，氣急攻心，直接沖去把男方打了。
“不會……打死了吧？”楊天樂想起凌風那身手，一陣后怕。
“還好，幸虧被人及時拉住了，否則真的要出大事。”宋妤知道楊天樂擔心凌風，安慰道，“你別急，仲廷已經在找律師保釋凌風了，應該晚上就可以出來。”
*
楊天樂還是不放心，下午的戲結束后，立刻往錦城趕。
她趕到醫院時，宋妤正好要離開。
“樂樂，你來得正好，我正準備去叫護士過來看著呢。”宋妤指了指病房里的凌月，“你陪小月一會兒，要是她肯睜開眼睛了，你就開導她一下，別讓她做傻事，我要去接一下成成和甜甜，他們還在我爸家里，剛和我打電話吵著要回家，我先去把兩個小家伙安頓好再過來。”
楊天樂點點頭，“對了，宋妤姐，凌風還沒出來嗎？”
“出來了，仲廷去接他了。”
楊天樂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推門走進病房，凌月正閉著眼睡覺，她其實沒有睡著，只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來看望她關心她的人，索性閉上了眼睛。
楊天樂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輕輕坐下，她看到凌月的手背上都是傷，心疼地嘆了一口氣。
凌月聽見聲音，睜開眼。
“小月，你醒了啊。”楊天樂立馬調整表情，“怎么樣？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醫生？”
凌月搖搖頭，看著楊天樂，忽然就哭了出來。
“天樂姐姐……我覺得自己好臟好傻，我對不起我哥。他為了我們的家付出一切，那么努力的供我讀書，但我卻總是讓他擔心，我真的沒有臉見他了。”
楊天樂上前，抱住了痛哭的凌月。
“傻瓜，女孩子正常談戀愛而已，怎么能說自己臟呢。”楊天樂輕輕地摸著她的腦袋安撫她，“你遇到了渣男，你是受害者，你沒有錯，不需要自責。”
“我錯了，是我錯了，是我輕信男人的話，是我沒有腦子，是我害了我哥……”
“小月，沒有誰的人生是一帆風順的，人都是在經歷一次又一次的事情之后慢慢成長起來的。遇到錯的人沒關系，及時止損就可以了。”
凌月還是哭。
楊天樂知道自己說再多也沒有用，這段痛苦的經歷，最終還是要靠凌月自己走出來，她默默地抱著她，給她支撐。
門外，凌風看著楊天樂抱著凌月的樣子，沉了口氣，沒有進門。
作為哥哥，有些女孩子私密的話題，他不知道該怎么去溝通。他也很內疚，內疚自己一直在外忙碌，沒有時間關心妹妹的感情生活，以至于她交了這樣畜生的男朋友都不知道。
屋內的凌月哭累了，慢慢睡去。
楊天樂見凌月睡著了，才走出病房，剛才凌風的身影一閃而過，她早就看到了他。
“你沒事吧？”楊天樂打量凌風一眼，他的左手包著紗布。
“沒事。你怎么來了？”
“擔心你啊。”
楊天樂握住凌風的受傷的手：“法律會懲罰的人，為什么非要自己去動手？”
“如果我不動手，我心里的恨永遠留在心里。”
“那種畜生，不值得你搭上自己。”楊天樂小心翼翼地摸著他手上的紗布，“以后別做這種讓我擔心的事情了。”
凌風聽她溫聲細語的，心慢慢變得柔軟，但妹妹剛出事，他實在沒有心情談情說愛，于是抽回手，平靜道：“我沒事，你回去吧。”
“我請了一天假，在這里陪你……妹妹。”
“請假不會耽誤拍攝嗎？”
“不會，本來我明天也沒什么戲份。”
凌風沒再說什么，凌月和楊天樂關系不錯，如果有楊天樂在這里陪她寬慰她，那凌月心情應該會好一點。
*
凌月只睡了一會兒就驚醒了，看到凌風，她又哭了起來。
凌風沒多說什么，只是伸手去抱住了妹妹，告訴她“已經沒事了”，這句云淡風輕的話，卻反而讓凌月更難過。
“哥，你的手……”
“沒事，小傷。”
“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不是你。”
凌風話音剛落，病房門口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病房里的三人轉頭，看到一個穿著黑色絲絨長裙的婦人帶著一個穿西裝打領帶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
“請問，這是凌月的病房嗎？”婦人問。
“是。”凌風看著那位婦人：“你哪位？”
“我是秦嘉樂的媽媽。”
凌風和凌月一聽秦嘉樂這個名字，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秦嘉樂就是打傷凌月的那個畜生。
“你好，我們過來，是想化解凌月和嘉樂之間的誤會。”婦人露出一臉和善的笑容。
“沒什么誤會。”凌風看著婦人，“我知道你們想來和解，但是我們不會接受和解的。”
“你是凌月的哥哥凌風吧，我知道你，靳總身邊的大紅人。”婦人走到凌風面前，“你先別著急拒絕我，先聽聽我的條件吧？”
“請你出去。”凌風根本不想聽什么條件，凌月被打成這樣，就算眼前的婦人能把整個錦城送給他，他都不會和解。
“別這樣凌先生，我知道你妹妹受傷，你心里難受，但是，小年輕斗嘴打架，有個磕磕碰碰也是正常的，我們嘉樂是真心喜歡凌月的，就是他還小，不懂怎么表達愛。”
“還小你就領回家去再喂點奶唄。”楊天樂在旁實在聽不過去了，“還有，什么磕磕碰碰算正常，你兒子那是家暴你懂嗎？一大把年紀還法盲，難怪能教出這樣的垃圾兒子。”
這位秦太太明顯是平時被捧慣了的，突然被楊天樂這樣懟，氣得臉都綠了。
“你……你是誰啊？我在和凌家兄妹商量事，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我是凌月的嫂子！”楊天樂氣勢凌人，“你說我有沒有說話的份兒？”
秦太太看了凌風一眼，凌風不動聲色地站著，也沒什么反應，好像默認了這女人是他的另一半。
“哦，原來是小月的嫂子啊。”秦太太一心想和解，不敢得罪凌家的任何一個人，“嫂子我知道你的心情，但你別激動，我們有話好好說，我和律師這次過來呢，是來表達我們歉意和誠意，不是來吵架的。”
秦太太說著，朝律師使了個眼色。
律師立馬遞過來一份文件：“這里面有兩套房產，兩輛車，還有五百萬的存折，只要凌先生和凌小姐同意和解，不再追究秦嘉樂的責任，這些就都屬于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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