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梔是小提琴家Gladys的事情熱度只持續了兩三天,很快就消退了下去。
日子回到正軌,栗梔按部就班地工作和生活。
九月中旬雙景迎來一年一度的團建。
顧景琛問栗梔要不要一同去玩,栗梔搖搖頭說:“我都不是公司里的員工了,再跟著過去很不好……”
顧景琛回道:“作為家屬陪同。”
栗梔反駁:“哪有公司團建老板帶家屬的?”
見她這么顧慮,顧景琛也就沒有再強求。
團建那兩天,顧景琛也沒有參與。
而是拉著栗梔約會去了。
栗梔本以為他要跟公司的員工一起前往團建地點的,誰知早上睜開眼發現他還在家里,正在廚房磨練他的廚藝。
栗梔頂著一頭微微凌亂的秀發,走進廚房睡眼惺忪地抵靠住他的后脊背,懶洋洋地微啞著問:“你不去團建嗎?”
顧景琛回頭垂眸看了她一眼,勾唇輕緩道:“不去,陪你。”
栗梔伸出手抱住他的腰,像貓兒一樣蹭了蹭。
過了片刻。
她的鼻子用力地聞了聞,喃喃道:“什么味道?像是糊了……”
顧景琛立刻關掉火。
煎的雞蛋一面焦糊。
顧景琛在廚房兵荒馬亂了一早上,最終只和栗梔勉強吃了幾口還可以吃的早餐,然后就換衣服出了門,另覓早餐店繼續填肚子。
吃完早餐從店里出來后,顧景琛開車帶栗梔去了一家室內潛水中心。
栗梔全程懵懵的,只會按照顧景琛地指示聽話地給反應。
換上潛水服,顧景琛幫她弄好一切,然后他先下水,朝她伸出手。
栗梔從未玩過這種項目,心里其實是有點恐懼的。
但在把手遞給他的那一刻,她的心里無比安定。
栗梔滑下水,跟著顧景琛慢慢潛到水下。
顧景琛拉著她慢慢地游動。
因為口中含著呼吸器無法說話,兩個人只能靠眼神和手勢交流。
栗梔在水中下意識地緊緊抓著顧景琛的手指,顧景琛也從未將她放開,始終緊握她的小手。
他引著她,腳蹼不斷擺動著往一面墻壁那邊挪。
然后栗梔看到顧景琛比了個“OK”的手勢。
她正茫然,不知道他表達的是什么意思,突然,他們面前的那面墻壁閃爍著亮起來。
栗梔這才注意到,那是一個大屏幕,其實屏幕和他們在的水下中間有透明隔擋,但栗梔不知道那是玻璃還是什么其他材料。
隨即,大屏幕上緩緩出現兩張照片。
一張是栗梔09年才轉學來帝都不久后班級有活動時拍的照片。
一張是顧景琛09年遇到她后的某一天拍的一張單人照。
緊接著,一行字緩緩出現:“2009年,遇見你的那一年,我的生活里添了很多色彩和樂趣。”
栗梔怔怔地望著屏幕,目光錯愕又呆滯。
她都不知道他從哪里找到的這張照片,那是班級集體活動時老師拍的,她自己都沒有。
就在她失神之際,2010年的他和她出現在了屏幕上。
依舊是兩張照片。
照片上的栗梔扎起高馬尾,穿著運動半袖和短褲,胸前別著屬于她的編號017。
另一張照片上是當時在籃球場地正在打籃球的顧景琛。
“2010年,校春季運動會,我在關注你。”
2011年。
照片里的栗梔穿著春夏款白衛衣,坐在小餐館中,正在低頭吃東西,腮幫子鼓鼓的,像只可愛貪吃的小倉鼠。
另一張照片是顧景琛穿著冬天的大衣在戶外,身后是枯樹枝椏,似乎風很大,他的發梢和圍巾都往同一個方向撇。
“2011年,和你失去聯系,又重新偷偷找到你。”
栗梔微愣。
她這才發現,他的單人照里,背景除了一排掉光葉子的枯樹,還有一道微虛的女生身影。
對方恰好在他定格瞬間的時候從離他不太近的道上路過。
而這個地方,是她的大學。
所以,那人是……她?!
接下來每一年,都是兩張照片。
只不過并不是每年都有他拍到的她的單人照。
除了2011年他的自拍照里有她很模糊的身影。
就只有2016年,她被合租室友拉著錄祝福視頻時的模樣被他偷偷定格了下來。
而他說:“2016年,我好像永遠失去你了。”
下一年,“2017年,還是來了你生活的地方,等到我徹底忘記你,就不再來打擾你。愿你好。”
栗梔能從照片中看出來,他從2011年的自拍照開始,到2017年,每一張照片都在冬天。
而且景色她都很熟悉。
是她生活過很多年的學校。
如果她猜的沒錯,這些都是他在她生日那天拍下來的。
她以為只剩她一個人。
卻不知他一直都在陪著她。
從未真正離開過。
栗梔看到這里已經淚眼朦朧,眼前的景象變得模模糊糊。
她用力眨眼,不但沒有把淚水吞咽回去,反而導致眼淚順著眼角不斷滑落。
視野漸漸清明了些。
屏幕還在變化。
這次變成了一張照片。
是國慶節同學聚會那晚,蘇棠拜托顧景琛送栗梔回去,在路上時顧景琛命令栗梔拍下來的屬于他倆的合照。
“2018年,等來了你,也終于有了一張清晰的合照。”
再然后就是今年。
照片是他趁她睡覺時湊到她臉邊偷偷拍下來的。
“2019年,每天早上睜開眼就能看到你,沒有什么比這個更美好了。”
旋即,屏幕變空白,很快又有一張張照片出現,他這些年來存留的每一張關于她的照片,無論是單人照還是集體照抑或是他倆的合照,統統都被他放到了這上面。
關于她的點點滴滴,占滿了整個屏幕。
最后一頁,字幕出現:
2020-時間盡頭
未完待續……
栗梔已經泣不成聲了。
她混混沌沌地被顧景琛拉著往上浮,上岸。
把裝備卸下來,栗梔就迫不及待地一把擁住了顧景琛。
男人唇角輕翹,回摟住栗梔,低聲道:“只是想讓你知道,其實我一直都在。”
栗梔不斷地點頭,哽咽著呢喃:“我知道,我知道了。”
他把她抱起來放到腿上,手指輕輕地為她揩去滑落在臉上的淚珠,又將她雙頰的淚痕擦拭干凈。
顧景琛垂眼,目光溫柔地望著她,緩聲道:“別哭了。”
栗梔吸了吸鼻子,嬌嗔著小聲埋怨:“還不是你害的。”
顧景琛哭笑不得。
“我的初心是想讓你開心。”
栗梔清泠泠的眼眸骨碌碌轉動了兩下,承認道:“是挺開心的。”
他輕笑了下,手指穿梭在她的發絲間,揉了揉她的腦袋。
過了片刻,栗梔眨巴著眼問他:“二哥,09年那張照片你怎么弄到的?”
顧景琛沒有拐彎抹角地忽悠她,說:“找老師要的。”
栗梔驚訝:“啊?”
“你為了要照片,專門去找了老班?”
顧景琛“嗯”了聲。
栗梔有點窘迫。
隨即就聽顧景琛說:“老師知道我喜歡你。”
栗梔聽聞怔忡須臾。
而后她想,不只是老師知道吧。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歡她。
“以后找時間帶你回學校一趟,去看看老師。”顧景琛說道。
栗梔點點頭,“好。”
她也很想回去。
回到那個充滿他和她有太多共同回憶的地方。
從潛水中心回去后栗梔以為就這樣結束了。
可她沒想到,第二天顧景琛又帶她去了另一個地方。
蹦極地點。
栗梔茫然了剎那,然后突然想起,去年他問她對團建有什么想法時,她說了四個活動。
游泳,溫泉,潛水,還有蹦極。
當時最終選了游泳和溫泉作為團建項目。
舍棄了潛水和蹦極。
所以他這是……要把她說出來的項目都要帶她體驗體驗?
栗梔心里暖意橫生,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怎么能記住這么細節的東西啊。
她自己都忘掉了,可他一直掛在心里,現在找到機會帶她來玩。
顧景琛怕栗梔一個人會害怕,所以就選了雙人跳。
他緊緊地抱著她,后背朝下墊在她的下方。
在墜落的那一瞬間。
栗梔死死埋臉在他的胸前,耳畔只有猛烈的呼呼風聲,伴隨著他們交錯的呼吸,顯得格外清晰。
栗梔貼靠在他的懷里,能很明顯地感受到他的心跳。
到達底部,兩個人被繩索蕩來晃去。
顧景琛安撫栗梔說:“沒事的,別怕。”
栗梔慢慢抬臉,終于肯看一眼環繞在他們四周的美景。
情之所至。
栗梔有點情不自禁。
頭腦一熱就對顧景琛說了句:“二哥,我愛你。”
顧景琛的身體霎時僵滯,他烏黑的深眸中劃過一道亮光。
仿佛沉寂的黑夜里突然有一顆流星劃破天際。
等上去后,解開安全帶等裝備,顧景琛抓住栗梔的手說:“再說一遍。”
栗梔這會兒已經清醒也冷靜下來,她紅著臉裝失憶,試圖往回抽手,眼神躲閃地咕噥道:“什么啊……”
顧景琛不依不饒,直接點明:“剛才在下面,你說的那句。”
“再說一遍。”
“我說什么了,”栗梔窘澀不已,耷拉著腦袋在他面前想要掙脫開桎梏,嘴硬地死不承認:“我什么都沒說……”
顧景琛威脅說:“再裝傻,我就直接親你了。”
旁邊有負責蹦極項目員工,好幾個人呢。
而且還有其他游客。
栗梔并不打算讓自己成為焦點。
只好硬著頭皮又聲如蚊蠅地說了一遍:“二哥。”
“嗯?”
他還應上了。
栗梔吞咽了下口水,繼續道:“我愛你。”
顧景琛的唇邊漾開笑。
“我知道。”他說:“我也是。”
“很愛你哦。”
栗梔的胸口一滯,心臟停跳半拍。
然后,嘴巴就被他的薄唇輕覆住。
她緊張地睜大眸子,呼吸停滯。
栗梔看到顧景琛正彎了眼角沖她笑。
還是上當了,小傻瓜。
我就要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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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余生,從2020開始,一直到時間盡頭。
只要時間不停歇,就永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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