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束后,畢業歌會就要舉行。
顧景琛私心地想和栗梔多留一點高中回憶。
比如,不再當眾多欣賞她拉小提琴的聽眾之一,而是要和她一起同臺。
做與別人不一樣的那一個。
和凌謙一起準備的畢業歌會曲子,本就是他親自選的。
為她而選。
凌謙當天出事遲到無法上臺演出,也是他的計劃。
這件事除了顧景琛和凌謙,連封白都不知情。
那日。
顧景琛在他和凌謙上臺演奏時,跑去了學校的琴房,把正在練習小提琴的栗梔不容分說地拉到畢業歌會的后臺。
為了掩飾自己的目的,他的話說的冷硬且不講道理。
根本不給她留反抗和拒絕地余地。
“跟我一起上臺合奏。”
“答不答應?”與其在說詢問她,不如說在威脅。
栗梔被他嚇到,懵懵地稀里糊涂就答應了下來。
顧景琛在聽到她說“好”的那一剎那,胸腔里那顆懸著的心就緩緩落了地。
她沒有察覺到,他在轉身時暗暗呼出一口氣來。
他們最終如他所愿,一起站到了舞臺上。
她執小提琴,他坐在鋼琴前。
兩個人對視一眼,然后就開始演奏起那首《LUVLetter》。
沒有任何彩排,也從未磨合過。
或許在此之前,她都不知道他會彈鋼琴。
但卻很意外的,特別完美。
鋼琴的旋律的小提琴的節奏像是唯一契合的齒輪,緊緊咬合住。
沒有一絲縫隙。
顧景琛的手指在鋼琴的黑白鍵上游移,目光卻一直未曾從她身上挪開。
那個拉小提琴的女孩兒,和她一樣穿著寬松俗氣的藍白色校服。
她的眼眸輕垂,嘴角輕輕揚著,露出一抹很輕很淡的笑意。
燈光打落下來,在她的周身鍍上一層很薄的光暈。
恍若一只……墜落凡間的小精靈。
栗梔,這場合奏,算你送我的畢業禮物。
謝謝你最終答應跟我一同上臺,讓我有機會不再是你眾多聽眾之一,而是成了你身邊的那個人。
至少,在這一刻,我的身份在你那里是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樣的,對吧?
畢業歌會落下帷幕時,顧景琛被一群朋友簇擁著。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話,祝愿彼此更好,希望金榜題名。
而他的注意力卻時時落在那個杵在人群之外的女孩身上。
她是現場唯一一個高二生。
唯一一個參加了高三學長學姐畢業歌會的高二生。
也是唯一闖進了他心門的人。
顧景琛正要朝她走去,旁邊不知是哪個班的男生笑鬧著問:“琛哥,剛才跟你合奏的那個女生是誰啊?不介紹介紹?”
這句話引來一大片起哄,甚至有人不嫌事大地吹起了流氓口哨。
顧景琛捕捉到了她的雙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盡緋紅,也看出來她羞窘地就要拔腿逃跑。
心里的沖動在作祟。
他沒忍住。
伸出了手。
一下子就給她來了個鎖喉,勾著她的脖子把人稍微往自己懷里帶了帶。
為了掩飾緊張和不自然,他故作鎮定地漫不經心道,“她是我的……”
顧景琛停頓,忍不住低眸瞅向她。
女孩兒的臉幾乎要滴出血來。
卻并沒有反抗他的親近。
就這么聽話地她勾肩搭背,乖乖巧巧的。
他興奮歡愉地恨不得將她完全抱進懷里,緊緊抱住。
“……學妹。”他的語調帶出了玩世不恭的意味。
我沒勇氣。
沒勇氣告訴你和其他人,我最想讓你是我的……
女朋友。
栗梔,我想讓你當我對象。
就這樣吧。
反正我大學肯定還在帝都的。
沒課或放假的時候,我就回來看你,好不好?
等你畢業考上音大,我就告訴你,我喜歡你。
.
其實自春季運動會之后,顧景琛和栗梔之間就平和融洽了不少。
最明顯的變化就是,他們一周有五天上學放學會結伴走。
因為剩下的兩天不用去學校。
顧景琛這屆高三畢業歌會結束后,栗梔所在的高二年級開始增加晚自習。
而這時的畢業生顧景琛,每天都有各種活動。
不是畢業聚餐,就是籃球友誼賽,要不就跟幾個哥們一起去臺球廳消遣。
各式各樣的活動豐富多彩。
他每天都忙忙碌碌的。
也從未想過,栗梔會因為缺失了他的陪伴,會遭遇危險。
高考分數要公布的前一晚。
顧景琛和朋友打完籃球后要回家,卻在經過一條暗巷時,突然聽到一聲非常驚恐帶著哭腔的軟聲求救:“救命!有人嗎……”
顧景琛停下腳步,眉峰攏了攏。
怎么……似乎聽到了栗梔的聲音?
他不敢確定是否是幻聽。
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就踏進了無光的巷中。
結果就在黑巷深處,看到他特別小心翼翼對待的姑娘,正在被一個禽獸強迫地摁在墻上。
顧景琛一剎那失去了理智。
他將手中的籃球用盡全部力氣砸到對方的腦袋上,然后用外套蓋在栗梔的頭,遮擋住她的視線,避免她看到他失控發瘋的場面再被嚇到。
緊接著,顧景琛就揪著那個混蛋胸前的衣料,像打人肉沙包一樣,開始拳打腳踢。
“你他媽的不想活了!”
“精蟲上腦的傻逼!”
“再動她一下試試!”
“老子弄死你信不信!”
顧景琛只要一想到剛才栗梔被這個畜生摁在墻壁上無力反抗絕望哭泣的場景就暴怒到要發狂。
他打紅了眼,停不下來。
他從未如此暴戾過,這是第一次。
甚至想把這個畜生直接弄死在這里。
卻,聽到了她的嗚咽。
驚嚇到極點而發出來的,如同小獸一般的低泣。
顧景琛霎時找回了理智。
他捏緊拳頭,緩緩起身,又抬腳狠狠踢了倒在地上不停喘氣的男生一下。
踹到了對方一側的大腿根。
“豬狗不如的禽獸!”顧景琛的嗓音從來沒有那么陰郁冷沉:“我不介意一腳解決掉你的命根子。”
“別再讓我看到你,老子見一次揍一次!”
說罷,他轉過身,蹲下來,要扶跌坐在地上的栗梔起來。
可她本能地躲開,身體抖的更厲害了。
顧景琛抿緊唇,努力放低放柔聲音,對她說:“栗梔,是我,二哥。”
栗梔不受控地抽噎了下,倒也沒再躲避他的觸碰。
只不過,顧景琛明顯地感受到,她在被他碰到的那一剎那,身體打了個寒戰。
他扶著她一步步往巷外走。
在走到巷口的時候,巷外的路燈光暈蔓延過來,微弱的光亮落在這塊地方。
她身體脫力發軟地要摔倒,被顧景琛及時撈住。
而她也因此靠進了他的懷里。
額頭隔著他的外套抵在他的胸膛處,她忽然崩潰地大哭,像是劫后余生,又仿佛心驚后怕。
顧景琛身體僵硬地杵在原地,任她躲在他的懷里嚎啕大哭,卻無法說出一句安慰的話。
最終,他背起幾乎要走不了路的她,一步步往家里走去。
她哭了一路。
他沉默了一路。
顧景琛心里五味雜陳。
心疼,難過,后怕,無措,還有……后悔自責。
他把栗梔安全送回了家,確定她沒事,才讓她進屋。
這件事他答應了她不會告訴任何人。
尤其是岳笙。
而那晚,顧景琛徹夜失眠。
并不是因為零點查到的高考分數很高而高興,而是因為她。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下。
總是忍不住想,如果他沒有丟下她一個人,讓她自己回家,她就不會遭受今晚這種可怕的經歷。
是他疏忽了。
是他不夠好。
隔天一早,他就爬起來跑出家門。
陳可在門口喊他:“阿琛!你干什么去啊?早飯還沒吃!”
顧景琛頭也不回,語氣急促:“去岳姥姥家!”
陳可還以為他是要找栗梔分享他高考成績很好的喜事,搖頭笑了笑。
顧景琛奔進岳笙家里時,栗梔正坐在餐桌前,守著一碗熱粥,表情呆滯地機械地喝著粥。
岳笙當然察覺到了栗梔的不對勁兒,但不管她怎么問,這丫頭都說沒事。
哪里能沒事。
眼睛紅的跟兔子眼似的。
正巧顧景琛過來,岳笙記得今天高考放榜,便關切地問了顧景琛一句:“阿琛,查分數了嗎?”
顧景琛回:“嗯,查了。”
岳笙又問:“多少啊?”
“694。”
岳笙笑道:“就清大了吧?”
顧景琛點點頭。
然后他就對學生指了指栗梔,在岳笙暗自嘆氣點頭后,顧景琛緩緩走過去,在她對面坐下來。
岳笙踩著樓梯上了樓。
讓顧景琛單獨和栗梔聊。
顧景琛瞅著她,發現她的眼睛格外紅腫,眼底還有一片青黑。
他輕輕皺眉,表情有些擔憂。
肯定是沒睡好才這樣的。
還不止沒睡好,絕對又哭了不知多久。
“栗梔。”顧景琛的聲音略輕,帶著溫度。
語氣也一本正經,沒有半分疏懶散漫。
栗梔沒有抬眼看她,只是又喝了一口熱粥,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什么,還很乖軟地向他道賀:“恭喜呀。”
她很不開心。
不,應該說,她很不安。
昨晚的過度驚嚇導致她到現在都還沒有緩過來。
雖然她一直低垂著眼,可估計你琛還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飄忽不定,僅有的一兩次短暫地掀起眼眸,雙瞳中顯露出來的也只有空洞。
那么清澈干凈的眸子好像一下子成了干涸的荒地。
寸草不生。
她強撐著勉強喝了幾口粥,然后就放下了碗筷。
顧景琛的腦海中忽而想起她在學校時總是愛和蘇棠趁午飯時間偷溜出去買奶茶和小蛋糕。
學校附近門口有家店她很愛。
他倏的起身,對栗梔說:“你在家等我。”
然后就飛快地跑了。
顧景琛去了學校附近的那家甜品店,給栗梔買了她最愛的奶茶和蛋糕。
正要急匆匆地往回趕,就看到了昨晚被他怒揍的畜生。
畜生的臉上掛了彩,身上有衣服遮擋,倒是看不出什么。
如果他走路沒有什么異樣的話,就更讓人覺得他只是臉上掛彩而已。
顧景琛見到他,目光瞬間變得陰鷙厭惡起來。
他直勾勾地瞪著這個混蛋,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勉強維持住對著這張欠揍的臉揮下拳頭去。
現在最要緊的事是把栗梔哄好。
而且這會兒他兩手都拎著東西。
所以顧景琛本打算放他一馬。
可是,對方卻不知死活地主動挑釁了他。
顧景琛就在原地站著,擋了對方的路,他并沒有打算讓。
對方看起來很有自知之明地從他身側走過。
卻在跟顧景琛擦肩而過的時候,輕笑說:“你能護她到什么時候?”
“最多也就這個暑假了。”
“暑假過完,我和她還會是同學,幾乎天天能見面,而你,到時候不管在哪里,反正不會在她身邊。”
“她還是會成為我的……”
話還沒說完,他的臉上就被顧景琛拍了一堆奶油蛋糕,隨之而來的,是從頭澆下來的溫熱奶茶。
顧景琛顧不得臟和黏,掐住對方的脖子,扼住他的喉嚨就把人給懟到了墻上。
他的另一只手往對方的腹部用力掏,順帶著抬腿曲膝頂到對方的襠間。
顧景琛冷笑,毫無溫度的話語從畢書頭上壓下來:“你怎么知道,我不會在她身邊?”
他掐著畢書喉嚨的那只手一直在越來越用力。
把畢書掐的滿臉通紅,面色幾乎要發紫,才突然松開,然后又用手薅住畢書的頭發,狠狠地將他的后腦往墻上撞。
“我還就告訴你,老子就在清大附中復讀,就在栗梔身邊呆著不走,我會時時刻刻守著她,你要不想活了,就繼續在這里讀。”
“我他媽不打到你轉學,我就不姓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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