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倩雪把她夢里的內容告訴了顧景源。
直到講完，她再次在顧景源懷里哭成了淚人。
其實在穆倩雪說了一半的時候，顧景源就后悔問了。如果她的夢是真的，那這個真相，對她來說無疑是殘忍的。
可他卻讓她再次回憶了一遍，還一點一點講了出來。
但是顧景源也明白，倘若他不問，穆倩雪只會把這些都憋在心里。
她現在懷著孩子，不能胡思亂想。可偏偏事關爺爺奶奶們，事關她自己……
總歸，說出來了，至少他知道了，心里稍微有個底。
顧景源在心里暗自嘆了一口氣。
他甚至在想，他是不是可以去找幾個在琴棋書畫方面有天賦的孩子，告訴穆倩雪，這是爺爺奶奶們的轉世……
但隨后他又想到，目前不說全部，但也可以說絕大部分有天賦的孩子，都會送到雅趣齋學習。真要去找，估計也找不到。
看著趴在他懷里無聲哭泣的穆倩雪，顧景源又心疼又心急。
他明白，此時任何言語都安慰不了她。
所以他只能緊緊把她抱在懷里，用他的方式告訴她，還有他在。
“乖寶。”他輕輕吻了吻穆倩雪，輕聲說，“我還在，以后還有我們的寶寶在。我們會一直陪著你的。”
穆倩雪緊緊揪著顧景源的衣服，抽泣著說：“我從來不知道，爺爺奶奶們為了救我，付出了那么多……”
“我一直以為，一直以為爺爺把我撿回去的時候，我只是快沒氣了，他們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把我救了回來。爺爺的日記里也是這么寫的……”
“沒想到，卻原來不是這樣……”
“如果不是因為我，現在除了趙奶奶，其他爺爺奶奶們都還尚在人世。他們能活到現在的……甚至還能活得更久……”
“我寧愿當年爺爺沒有把我撿回去，寧愿死在二十三年前那個雪天，也不想要爺爺奶奶們用自己的命來換我的命……”
顧景源心疼地把穆倩雪抱緊，手上的力度大到好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別說了，乖寶，我們不說了……”
“是我害死了他們，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爺爺奶奶們現在還能好好的……我才是該死的人……我……”
穆倩雪的話還沒說完，顧景源就捏著她的下巴吻住了她。
他不想再聽穆倩雪說那些話，索性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眼淚順著穆倩雪的臉流下，消失在兩人相貼的唇瓣間。
顧景源吻得很溫柔，一寸一寸，輕輕舔舐，慢慢描摹著穆倩雪唇瓣的形狀……
良久之后，他慢慢退離，把額頭貼在穆倩雪的額頭上。
穆倩雪看著顧景源，眼淚還是止不住，眼里溢滿了悲傷。
顧景源甚至在她眼底看到了無盡的絕望。
那雙往日熠熠發光的眸子，此刻恍若一潭死水，一點生氣都沒有。
就好似，對人世已經無所眷戀了……
麻木，空洞的眼神，讓顧景源止不住地害怕……
“寶兒，你乖乖聽我說。”他雙手捧著穆倩雪的臉，語氣有些急促，又無比認真。
“過去的事我們沒法改變，爺爺奶奶們把他們的壽命換給了你，就是希望你能好好地活著，看遍這世間的美好。”
“我們的國家如今安康太平，能得龍脈之力護佑，是爺爺奶奶們的功勞。你是他們最疼愛也是唯一疼愛的孫女，你還要替他們看著國家逐步強大起來，也要替他們把傳統才藝好好傳承下去。”
“你只有好好生活，好好照顧自己，才算不辜負他們的心意，不辜負他們的期望。”
“爺爺奶奶們很愛你，愛到愿意為了你獻出他們的生命，所以寶兒更不能讓他們失望，對不對？”
顧景源直視著穆倩雪，等著她的回答。
穆倩雪淚眼婆娑，緩緩點了點頭。
“所以寶兒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好不好？過去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改變，我們該做的，能做的，就是朝前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這樣，爺爺奶奶們所做的一切，才有價值。他們在天上看到，才會安心，也會覺得欣慰。”
“我的寶兒向來是個很堅強的孩子，你能做到的，對嗎？”
穆倩雪沉默了好一會，又點了下頭。
“我就知道，我的寶兒最棒了。”顧景源捧著穆倩雪的臉，在她嘴角親了一下。
“不過在我面前，寶兒也可以不堅強。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說。不管發生什么事，我會一直都在，永遠永遠，都不會離開你。”顧景源輕輕把穆倩雪攬入懷里。
穆倩雪緩緩伸手，圈住顧景源的腰，開口說：“我一想到爺爺奶奶們把他們的壽命換給了我，就好難過……”
“我明白的，寶兒。”顧景源輕輕拍著穆倩雪的后背，輕哄道，“我都知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如果還是想哭，就再哭一會吧。不過我只允許寶兒再哭一小會了，你今天哭了太久，眼睛會不舒服。”
“而且你現在的情況，寶兒你自己清楚的。我很害怕你會出什么事。寶兒，我不能沒有你。”
穆倩雪埋在顧景源懷里，微微點頭，輕聲說：“我會調整好情緒，為了你，也為了我們的寶寶。”
“嗯，我相信我的寶兒能做到，你一直都很棒。”顧景源一只手放在穆倩雪后腦勺，輕揉著。
過了一會，穆倩雪慢慢止住了哭泣，窩在顧景源懷里，甕聲甕氣說了一句：“我想吃糖。”
“好，我給你拿糖。”
顧景源松開了穆倩雪，指腹在她眼睛下方輕輕擦拭，為她擦掉未干的淚痕。
“我給你拿兩顆糖，寶兒可不可以答應我，吃了就不哭了？”他像哄小孩一樣哄著穆倩雪。
穆倩雪點頭。
她看著顧景源，癟著嘴，說“可是我想吃小時候吃的那個糖……”
顧景源正要起身的動作一頓，問道：“你是說，小時候爺爺奶奶們用來哄你的那個草莓軟糖？”
穆倩雪又點了下頭。
顧景源仔細回想了一下，那糖，是爺爺奶奶們親自做的。
當年在山上，他見過爺爺奶奶們給某只小饞貓做，而且還是背著她，偷偷做的。
他還記得，當時他們哄她說，這是山上的草莓仙子給聽話的寶貝的獎勵，所以只有她乖的時候，才有得吃。
當時他還看了一會，材料做法都很簡單。
他應該能做出來。
不過現在做顯然是來不及了。
思及此，顧景源從柜子上拿下一罐糖果，又從里面挑出三顆草莓味的。
糖果是穆倩雪睡著時，他讓李柒送過來的。
幸好早有準備。他想。
拿著糖果回到床邊，顧景源剝開一顆喂給穆倩雪：“現在沒有寶兒想吃的草莓軟糖，寶兒先吃這個，我給你拿了三顆。等會我讓人給你做草莓軟糖，明天，我保證你能吃到，好不好？”
穆倩雪噘噘嘴：“要是做出來的不是小時候那個味道呢？”
“能做出來那個味道的。小時候你不是給我吃過嗎，我還記得味道，能做出來的，相信我。”
“好吧……”
“那現在寶兒是想再休息會還是下樓？再過會能吃午飯了，我們先下樓了，好不好？”
穆倩雪點了點頭：“那你不許偷吃我的糖。”
“好，不偷吃。”顧景源輕輕揉了揉穆倩雪的頭，“我先給你洗個臉，都快成小花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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