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就我們仨來了，你爺爺和你馮奶奶沒來。”顏爺爺回答道。
“為什么呀？”穆倩雪不解，又有點委屈，“爺爺和馮奶奶都不想囡囡嗎？”
“怎么會呢。”趙奶奶摟著穆倩雪，輕哄道，“他們兩個最想你了。只不過這次比較特殊，所以他們才沒來。”
“為什么這次比較特殊呀？”穆倩雪又問。
“等明日，你就知道了。”齊爺爺回答道。
穆倩雪撇撇嘴：“您這說了跟沒說都沒什么區別……”
齊爺爺看向穆倩雪，笑了笑，后拉著她起身：“走，抄書去！”
穆倩雪瞬間瞪大眼睛，直往趙奶奶懷里躲：“我不去我不去……齊爺爺也太壞了吧，怎么在我的夢里還要這么欺負人……”
那一臉驚恐的模樣，逗得三位爺爺奶奶哈哈大笑，仿佛回到了穆倩雪小時候。
他們還記得，小時候的穆倩雪很調皮，坐不住。每次齊爺爺要揪她去寫字時，她總會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樣，飛快躲進其他爺爺奶奶的懷里。
當然，最后還是會被齊爺爺揪去寫字。
“好了，你別嚇她了……”顏爺爺笑著拍了拍齊爺爺，然后對穆倩雪說，“囡囡，走，先跟爺爺去下盤棋。”
“好呀好呀！”穆倩雪一口應下，從趙奶奶懷里退了出來。
四人一同去了顏爺爺的屋子。
小院子的石桌上，放著寒玉棋盤。
穆倩雪和顏爺爺面對面坐下，各執一子，開始下棋。
穆倩雪滿了三歲就開始學習琴棋書畫和醫術，到她八歲那年的十月份，顏爺爺去世了。
當時穆倩雪還沒滿八歲，她跟著顏爺爺也不過學了不到五年的圍棋。
顏爺爺去世后，她就只能自學。自己翻看顏爺爺留下的古籍筆記，自己學習參悟。
現在顏爺爺讓她陪他下棋，一邊下，也一邊在教穆倩雪一些新的棋局……
穆倩雪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跟著顏爺爺學習圍棋的時候。
過了不知道多久，顏爺爺落下最后一子，隨后開口道：“好了，就下到這吧。爺爺剛剛跟你講的那些，囡囡可都記住了？”
穆倩雪點頭：“都記住了，顏爺爺。”
“我們囡囡就是聰明。”顏爺爺摸摸穆倩雪的頭，不知道從哪變出來一顆糖果。
“這是獎勵囡囡的。”他眉眼含笑道。
穆倩雪接過剝開吃下，熟悉的味道瞬間彌漫在嘴里。
這是她小時候，爺爺奶奶們用來哄她的那款草莓軟糖。
顏爺爺接著說：“爺爺在你八歲那年就走了，之前有些東西還沒來得及教給你。現在，算是把我的畢生所學都教給你了，爺爺也沒有遺憾了。”
聽著顏爺爺的話，穆倩雪心里閃過一絲疑惑。
“老顏，你完事了吧？”齊爺爺突然出聲打斷了穆倩雪的思緒。
顏爺爺點頭。
“那到我了。”齊爺爺在穆倩雪頭上敲了一下，“走吧小皮猴，讓爺爺看看你這些年有沒有好好練字。”
“嗷……”穆倩雪捂著頭，一臉幽怨看向齊爺爺，“齊爺爺您真打算讓我寫字啊？怎么在夢里也不放過我呢……”
“快走快走……”齊爺爺直接揪著穆倩雪的衣領，把她揪到了他的屋子。
石桌上，已經擺好了筆墨紙硯。而硯臺，正是齊爺爺留給穆倩雪的那方虎伏硯。
齊爺爺走過去給穆倩雪研了墨，然后拿起毛筆，遞給她，說：“來，囡囡，先寫一篇〈蘭亭集序〉給爺爺看看。”
穆倩雪接過毛筆，一邊蘸著墨水，一邊問：“用什么字體寫呀？楷草行？您選一樣。”
“三種字體交換著來吧，合起來寫一篇就行，省得你這小丫頭又要說爺爺欺負你。”齊爺爺回答道。
穆倩雪吐了吐舌頭，開始專心寫字。
一篇《蘭亭集序》，她很快就寫完了。用了三種字體。
寫完之后拿給齊爺爺看，齊爺爺不停地點頭：“囡囡的字現在寫得越來越好了，看來這幾年，你還是沒有疏于練習的。”
“我都有好好練字的。”穆倩雪回答道，“爺爺奶奶們以前的教誨，囡囡從不敢忘。”
“爺爺知道。”齊爺爺把紙放下，摸了摸穆倩雪的頭，“我們囡囡一直都是個好孩子。爺爺今天也要教你一些以前還沒來得及教給你的東西，囡囡愿意學嗎？”
“愿意的！”穆倩雪點頭。
齊爺爺和顏爺爺是同一年去世的，比顏爺爺還要早去世三個多月。自他去世后，穆倩雪練字就只能找他留下的字帖來練習。也因此，穆倩雪寫的字，總是能看出幾分齊爺爺的影子。
甚至在很多人看來，她的字和齊爺爺的字，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也就只有那些真正的書法愛好者，書法大家能看出來有所區別。
齊爺爺指出了穆倩雪這一問題，然后就這個問題，又教了她許多內容。
講完之后，齊爺爺也獎勵了穆倩雪一顆糖。
最后，穆倩雪又跟著趙奶奶去了她那邊。
焦尾琴已經擺在桌子上，旁邊，還有幾張曲譜。
趙奶奶拿起那幾張曲譜，說：“這兩首曲子是趙氏一族世代流傳下來的，我本來也打算傳給你，只是沒來得及。今日，也一并傳給囡囡了。”
“這兩首曲子的彈奏難度很高，囡囡先看看，有哪里不懂的，奶奶再給你講。”
穆倩雪點頭接過，看了兩遍，熟悉了一下以后，就試著動手彈奏。
如趙奶奶所說，兩首曲子的難度很高，穆倩雪在彈奏過程中也遇到了一些問題。趙奶奶很耐心地手把手教她，就像她小時候學古琴一樣。
趙奶奶陪伴穆倩雪的時間是最短的。她雖然和顏爺爺齊爺爺是同一年去世，但她是在那一年的二月初就去世了，當時農歷新年都還沒到……
在彈奏過程中，趙奶奶又教了穆倩雪一些以前沒教過她的東西。
過了許久，趙奶奶停下了。
她拿出一顆糖遞給穆倩雪，笑著說：“我們囡囡還是那么棒，這是獎勵給囡囡的糖。奶奶現在也把能教你的東西都教給你了，剛剛講的那些，囡囡可都記住了？”
穆倩雪吃著糖果回答道：“都記住了。”
“那就好。”
兩人回到原先的屋子，也就是穆倩雪和穆爺爺以前的家。顏爺爺和齊爺爺都等在那了。
“阿煙也完事兒了嗎？”齊爺爺問。
“嗯，已經都講完了。”
“時間也差不多了，該走了。”顏爺爺開口道。
齊爺爺和趙奶奶點頭，三人走到一起，面向穆倩雪。
“爺爺奶奶們要走……去哪？”穆倩雪心里的疑惑越來越大。
“乖囡囡，我們該走了。”趙奶奶回答道。
“那你們什么時候再來看囡囡呀？”穆倩雪問。
“不會再來了，這是我們三個最后一次來看你了。”說話的是齊爺爺。
穆倩雪面色一僵：“什……什么意思？”
“乖囡囡，別多想。”顏爺爺微笑著看著穆倩雪，“個中緣由，我們不能多說。等到明日，你便明白了。我們三個先走一步，你爺爺和你馮奶奶還要等你長大點再來找你。”
說著，三人的身體也開始變得透明。
穆倩雪伸手想拉住他們，卻拉不住。
爺爺奶奶們齊聲說了一句：“囡囡，再見。”
隨后，便消失在穆倩雪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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