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施志杰離開付琦蕓的唇瓣，又在她額角落下一個吻。
臉上帶著一絲恬淡的笑。
“琦蕓，這輩子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早一點跟你求婚。”
“你知道嗎？光是求婚方案，我就想了一百零八種，就等著你回來……”
說到這兒，施志杰頓了頓，眼中的光明了又滅。
最終，歸于平靜。
緩了緩，他又說：“就連我們倆的婚禮，我都想好了。”
“你不是喜歡大海嗎？”
“到時候，我們就租一艘豪華大游輪，把所有親朋好友都接到游輪上，我們開到大西洋中心去舉行婚禮……”
“婚禮結束后，我們再帶著他們去環球旅行……”
付琦蕓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感受著身后男人的體溫，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他所描繪的畫面。
閉上雙眼前，她遺憾又憧憬地說：“真想親眼看看我們的婚禮啊。”
那一刻，施志杰眼底的淚，再也忍不住。
洶涌滑落。
“琦蕓，我們結婚！”
“馬上結婚！”
……
施志杰最終還是悄悄將人帶回了S市。
用最快的速度，在海邊布置出了一個新房。
來觀摩這場特別婚禮的來賓很少，就只有盛懷玉和阿蘿母女二人。
而且，兩人全程還哭成了一個淚人。
一點也不喜慶。
但付琦蕓已經很滿足了。
她明顯感覺自己油盡燈枯，大限將至。
能在死之前，圓了兩人一個夢，她覺得老天爺對她還算仁慈。
只是苦了施志杰，以后一個人的日子，他要怎么熬？
付琦蕓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喜服，強撐著跟施志杰行完叩拜天地的古禮。
最后，夫妻對拜時，她捧著施志杰的臉，說：
“志杰，忘了我吧！”
“下輩子我一定早早去尋你，我們再不離不棄過一輩子！”
施志杰眼眶憋得血紅，喉頭像是堵著一團巨大的棉花。
心臟位置更是如萬根鋼針同時扎下去一般，疼得他忍不住想狂嘯出聲。
但他最終把涌上喉頭的那一口血，生生給咽了下去。
顫抖著雙唇，輕輕回了一個字：
“好！”
然后，付琦蕓就帶著一臉滿足的微笑，暈倒在施志杰懷里。
“琦蕓！！！！”
一聲如孤狼痛失愛侶般的悲嗆哀嚎，在海邊別墅上空，久久不散。
……
施志杰幾乎徹夜未眠，握著付琦蕓的手，守在婚床邊。
每隔幾分鐘，就伸出抖得不行的食指，到她鼻下試探一下。
等感受到那一縷若有似無的微熱氣息時，他的心，才會狠狠跳動一下。
“琦蕓，今晚是我們的新婚夜，你想就這么一直睡過去嗎？”
“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琦蕓，你再看看我……看看我……”
“琦蕓……琦蕓……”
施志杰握著付琦蕓那雙布滿皺紋的手，把臉深深埋了進去，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感受著她的生命進入了倒計時。
全身皮肉有種撕裂般的疼痛。
猶如凌遲之刑。
心中也仿佛破開了一個巨大的洞。
從地獄吹來的陰風，呼啦啦地從洞口中涌出來，又幻化成一根勾魂的鎖鏈，妄想從他身邊，把人帶走。
“不！不要！……我求求你們，不要帶走她！”
“她走了，我也不想活了……”
施志杰腦中突然回想起一年多前，他們倆和好之際，付琦蕓在車里反復問他的那個問題。
“如果你是那個煲仔飯店的老板，老板娘走了后，你會做傻事嗎？”
當時的他，哪里能想到那么多。
只覺得她一個女人家，太過感性。
隨口說不會，畢竟他一個大男人，除了女人，還有家中一眾親朋。
他這樣一個男人，怎么可能會做出殉情這種傻事？
當時的付琦蕓，是不是就已經預見到了今天這一幕？
可此時的他，再也不復一年多前的輕松隨意，心中萬念俱灰，腦中只有一個念頭，要是付琦蕓死了，他的心也活不過來了。
既然心都死了，人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感受著付琦蕓越來越微弱的氣息，施志杰眼里的光，一寸一寸湮滅。
輕撫著她的眉眼，語氣溫柔得像熱戀中的情郎。
“琦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孤單太久的。”
低低的一聲呢喃，很快消散在空氣中，仿若從未出現過。
誰也沒發現，付琦蕓拇指微動，嘴唇微張，眼球在眼皮下急速轉動了幾下。
像是想要說什么，卻無力說出口。
外面天光微亮時。
阿蘿不放心，進屋查看情況，等她看見施志杰的模樣時，瞳孔狠狠一縮。
忍不住捂著嘴，后退了好幾步。
直到靠在門板上，眼中的淚，霹靂嘩啦就掉了下來。
施志杰他……幾乎一夜白頭！
阿蘿心中大慟，再也不忍直視這個畫面，飛奔下樓，翻出騰族巫術手札。
一頁又一頁，不停翻過去。
嘴里不斷念叨：
“一定還有辦法的，一定還有辦法的……”
這樣悲傷的夜，盛懷玉也睡不著，在房中枯坐半宿，干脆早早出來在廚房里給大家做早餐。
雖然吃不下，但不找點事情做，她心中空落落的。
想到幾年前付琦蕓孤身深入滕家村，徹底摧毀了那個魔窟，還把她們母女倆平安救了出來。
并給了她們一個全新的身份和未來。
結果付琦蕓她自己卻……
一想到這些，盛懷玉就忍不住看向窗外漸漸亮起來的天幕，心中全是不甘。
“老天爺，你睜睜眼吧！”
“這世上該死的人那么多，你為什么非要盯著她一個人折騰？”
聽見外面的聲響，她走出來，看見阿蘿似瘋似癲的模樣。
她心中絞痛，走過去抱住了她，“阿蘿，你清醒一點，你別這樣，你付姐姐看見你這樣，也不會走得安心的。”
可阿蘿一把推開她，“阿媽，你別攔著我，我一定能找到辦法的。”
她翻完騰族那些巫術手札后，又把帶來的一箱子收集到的相關古籍，全部稀里嘩啦倒了滿地。
趴在地上，一本又一本翻著。
眼淚一顆，又一顆……
不停砸在那些泛黃的紙張上。
“阿蘿……阿蘿……”盛懷玉眼眶通紅，站在一邊除了哭，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還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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