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英這么一說，江如意腦子里終于有了一點印象。
昨晚的夢境，也隱隱約約的，重新出現在腦海里。
原本以為被遺忘的塵封久遠的記憶，突然鮮活了起來。
她嘟著嘴，非常委屈的說，“對，我想起來了，我這傷疤，還是被人推的呢。”
做了好人好事，對方不感激不說，還給她留了這么個紀念品。
“你不是跟你外婆說，那傷是你自己不小心摔的嗎？”劉秀英詫異的問道。
江如意冷不防把小心隱藏多年的實話暴露了，她嘿嘿笑了兩聲，“那不是怕你們擔心嘛。”
其實過去了多年，江如意也不清楚當時的自己，為什么要撒謊了？
想來，多半是怕大人，會去責怪那個可憐的大男孩吧。
陸北城壓下自己的心跳，盡量用平穩的語氣，開口問道，“是誰推的？他為什么推你？”
江如意不察，也沒在意，隨口說道，“對方當時可能把我當壞人了。”
劉秀英一聽這話，就笑了出來。
打趣道，“就你當時那么個小不點，怎么看也不像壞人啊。”
不是劉秀英自夸，他們家幾個孩子，就江如意小時候長得最玉雪可愛，性子最安靜。
每次帶她出去，只要她沖著別人甜甜的一笑，就沒有不喜歡她的。
江如意惡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饅頭，口齒不清，又理所當然的說，“壞人臉上也不會刻上壞人兩個字啊，誰說小，就不是壞人了？”
她因為性子軟，小時候，在班里也沒少受同學的欺負。
童路就是有一次撞見了，幫她解了圍，她因為感激，經常幫童路擦桌子，打水，整理書桌啥的。
兩人才越走越近。
后來，又加了一個因為個子矮小，經常被欺負的姚靜。
自此，鐵三角才正式成立。
所以，江如意一直都覺得，真正的壞人，是不會分大小的。
劉秀英沒想到這丫頭，還有這種見地，一時有點說不出話來。
可陸北城卻內心狠狠的一跳，他繼續引導著江如意往下說，“對方還對你做了什么嗎？”
他以為自己控制得很好，可話說出口，卻有點咬牙切齒。
“哼，他還……”
江如意想到了啥，剛要開口，就警覺的下意識看向陸北城。
見他的表情很奇怪，臉頰還在隱隱的抽動。
想到對方這個睚眥必報的性子，江如意眨了眨眼，心想，媽呀，這么久遠的事，他不會還想去找對方算賬吧？
再說，想找也找不著啊。
當年還小，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懂。
等江如意到了青春期，聽周邊的人談起，她才知道，自己的初吻，原來早就已經……沒了。
一想到這里，江如意還有點生氣。
看那個大男孩的年紀，他當時不可能不知道那種行為代表著什么?
肯定就是看她年紀小，又傻乎乎的，故意占她便宜呢。
虧她還把自己的小背包都清空了。
回去，因為亂跑被外婆教育了一通不說，還被姨奶奶家的女婿拉著縫了兩針。
因為，他剛好就是一個醫生。
江如意想到這兒，就閉上了嘴，搖了搖頭，“對方沒干啥了。”
說完，就朝他無辜的笑了笑，然后埋頭繼續喝粥。
這男人是個大醋桶，一定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的初吻，那么小就沒了。
不然，指不定要怎么收拾她呢。
陸北城見狀，壓了壓自己的情緒，寵溺的揉了揉江如意的腦袋，笑著說，“吃飯吧。”
然后抬頭看向劉秀英，“媽，說起來，婚禮的時候，我想做一個如意的成長小短片，能把如意從小到大的照片，都給我一份嗎？”
一聽是為了婚禮做準備，劉秀英怎么會不同意。
“沒問題，我讓他爸今晚送過來。”
陸北城笑了笑，“媽，不用讓爸專門跑一趟了，我讓啟文去拿就好。”
他不想再等了，他馬上就要知道答案。
*
午飯后沒多久。
秦特助就從江家抱了幾本相冊回來。
這會兒，江如意母女倆正在畫室里。
午飯時，江如意突發奇想，說要給她老媽畫一副肖像畫。
劉秀英也由著她，飯后，兩人就鉆進了畫室。
陸北城見一向冷靜理智的秦特助，去了一趟江家回來，就神情激動，似乎有很多話要跟他說。
雖有點奇怪，但還是直接帶著他，進了書房。
一進書房，秦特助就忍不住了，直接從相冊中掏出了一張照片，遞給了陸北城。
“陸總，你看看，是她嗎？”
陸北城一把抓過秦特助手里的照片，當看清楚照片上，被一個老婦人抱在懷中，笑得特別甜的小女孩面孔時。
“哈哈……”他一下子就狂喜的笑出了聲來，內心從來沒有這么歡暢過。
他激動的轉身，大力的捶了秦特助肩膀一拳。
“啟文，是她，就是她，我終于找到她了……”
照片中小女孩，跟他腦海中的小天使，長得一模一樣。
麻花辮，扎染的小裙子，還有背上的那個小兔子背包……
一切，都是他遇見她那一天的樣子。
陸北城拿著照片，坐回椅子上，溫柔又愛憐的摸著照片中小女孩的臉。
“真是沒有想到，這么多年，我都差點以為沒有希望了，老天爺竟然用這種方式，把她送回到了我的身邊。”
陸北城好像看見了自己內心那個一直預留著的空洞，開始慢慢被江如意的影子給填滿。
多少年了？
他終于等到了他的小天使。
陸北城抬頭看向秦特助，志得意滿，“啟文，我早說過，是我的，不管時隔多久，也還是我的。”
“怪不得，我一碰她，就有那么強烈的不同感覺。”
秦特助看著狂喜的陸北城，感同身受的露出了一個解脫的微笑。
他雙眼微微泛紅，深呼吸了一口氣，緩了半晌，才冷靜說道，“陸總，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
“嗯，你說。”
陸北城的眼光都沒有從照片上挪開，真是越看越喜歡。
要是早知道，她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他就是上天遁地，都會把她找出來。
哪里會耽擱這么多年？
秦特助用盡量平靜的語氣，緩緩說道，“當年把那兩個人引開，讓你逃出去的，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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