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吞噬世界之龍 > 第一百零五章 父女夜話
  夜晚,靜無聲息。

  雖然名義上羅伯茨三人與那個自稱烏貝托·布魯尼的家伙合作,但對于烏貝托的不信任讓三人選擇共處一間臥室里,以防不測。溫蒂和瓊睡在臥室里的雙人床上,而羅伯茨則在躺在一旁的小沙發上將就一宿。

  自從逃離波士頓以來,三人還是第一次難得的安心睡一覺,至少只要烏貝托不搞鬼,他們暫時就是安全的了,但半個月以來的緊張與警惕一旦松懈下來之后,隨之而來的便是那諸多的困惑與疑問……

  “滴答……滴答……”

  墻壁上的掛鐘滴答的走著,聲音雖清,但在這夜深人靜當中也足夠清晰,誰也沒有說話,但也都知道誰都沒睡,三個人各懷心思的躺在床上和沙發上,誰也無法入眠。

  漫長的沉默……

  躺在沙發上,羅伯茨的氣息極為緩慢,陷入到一種假寐的狀態當中,耳朵則傾聽著周圍任何一絲一毫的細微聲響,稍有異響便會隨之驚醒。這是他多年以來做獵魔人鍛煉出的習慣,不如此,他早就在睡覺的時候不知道被人弄死多少回。

  “爸爸。”

  這時,耳畔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嗯。”

  沒有睜眼,躺在沙發上的獵魔人只是應了一聲,算作對于自己女兒的回應。

  “其實,就算到了現在為止,我也依然有些無法相信這一切……”

  黑暗當中,羅伯茨只能聽見女兒的自語聲,那略顯稚嫩的聲音當中帶著幾分困惑。

  “突然之間,平日里很少見到的爸爸變成了多年的傳奇獵魔人,和藹親切的阿姨變成了冷酷果決、肩扛火箭筒的女戰士什么的,然后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要被迫和傳說當中的影子政府戰斗什么的……怎么想都太奇怪了吧,這真的不是在拍什么電影嗎?”

  “瓊,對不起,把你卷進其中。”

  面對女兒的話,羅伯茨只能歉意的回答道。

  “嗯,沒什么的,只是感覺自己被騙了,就好像自己被排除在這個家里了一樣,有些……不高興而已。”

  黑暗中看不清面容,羅伯茨只能聽見那女聲嘟囔著,猶豫的聲音當中有幾分不滿。羅伯茨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么和女兒說,畢竟當年選擇和溫蒂一起隱瞞這一切的就是他自己,溫蒂也僅僅只是順從他的意思而已。

  “對不起,瓊……真的對不起。”

  羅伯茨低聲向自己的女兒道歉著,但瓊并沒有要怪他的意思,而是沉默了一下,接著喃喃說道。

  “我感覺,自己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你們一樣,爸爸,你能和我說說你們過去的事情嗎?”

  “沒有什么好講的。”

  “講一點嘛~”

  “……”

  在女兒半是撒嬌的情況下,羅伯茨終究還是招架不住了,于是他想了想之后,開始慢慢說道。

  “瓊,我跟你講過我是個英格蘭人,在上個世紀末,你的曾祖父是位在英格蘭威塞克斯備受尊敬的爵士,我們家族甚至還保留有一座古堡和一小塊約172英畝的領地……”

  說著,他的聲音莫名低落了下去,然后說道。

  “當然,這都是我后來搜集到的信息所知道的。”

  “為什么啊?”

  女兒有些好奇的問道,羅伯茨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繼續說道。

  “我出生在1961年,那時候戰爭結束了近二十年,我依稀記得家族當中有很多女性,除了部分女仆之外,她們都是我的嬸嬸和伯母,因為我的幾位伯父、祖父以及幾位遠方男性親屬,都死在了當年的那場戰爭當中。我的父親因為當時年齡還小,夠不上參軍的年齡,所以幸免于難。”

  “在他和母親生下我之后,我便成為了整個家族當中唯一的新生男性,整個家族都對于我寄予了厚望,不過那時的我還無法理解這一點……”

  說著,他的聲音帶上了回憶與難得的溫柔。

  “時至今日,我還能夠想起當初我騎著小馬駒在家族領地的平原上歡快的奔跑。等我和小馬駒累了之后,我便會牽著它前往一眼小泉水旁……其實拿也不算什么泉水,只不過是從石縫當中流出的潺潺水流而已,我記得,那水很清晰,也很甘甜,喝完水之后,我還會和小馬駒在水流旁玩,然后經常衣服上滿是泥巴的回去,女仆還偷偷抱怨過我的衣服不好洗。但家族里的女人們都擔心那水不干凈,因為我是家族唯一的男性繼承人了,便將那塊巖石給鏟平了,為了這事,我還大哭了一場……”

  “而更多的時候,我會躺在草地上,感受被風拂過面頰的感覺,草很密實,很柔軟,根本感受不到有石籽的存在,我就這么躺著,身旁的那些風信子、婆婆納有時還會落在我的鼻子上,弄的我打噴嚏。我看著頭頂的云,有時候便會幻想那是張牙舞爪的怪物,以及英勇的騎士,為了效仿那些騎士,我還偷偷用小樹枝做了一把木劍,不過這件事情誰也不知道。”

  說著,羅伯茨輕笑了起來。

  “家族的女人們,古老的城堡,廣闊的平原,不常露面的父親……這便是我幼年的全部記憶。”

  “后來呢?”

  “后來,他們都死了。”

  羅伯茨平靜的說道,沒有任何的婉轉,也沒有顧忌什么,他知道女兒現在可以知道自己家族的過去了。女兒顯然被羅伯茨過于平靜的語氣給震住了,哪怕素未蒙面,但那也是她血脈相連的親人們啊,不免還是心中有些難過。

  “1967年的春天,那年我6歲……我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個很明媚的天氣。我帶著小馬駒出去玩,然后一直玩到天都開始黑了才反應過來。家族雖然衰敗了許多,但還是留有一些貴族式的老規矩,我知道回去免不了要被教訓一頓,所以心里很害怕,沒敢直接回去,等到自己餓到不行了之后才不得不回去,結果……”

  “當我回去之后,看見的是遍地的尸體和紅色的血,尸體中間站著一個陰冷的貴族和眾多的怪物們,我害怕極了,便想跑,卻被他發現,就在這時約翰兄弟出現了,救了我。”

  “約翰兄弟?”

  女兒疑惑的問道。

  “那是一個專門獵殺里世界怪物的雇傭兵性質團體,前身是第一次十字軍東征時期的騎士團,也是隱修會所掌握的力量之一。”

  羅伯茨向女兒解釋著她的疑惑。

  “后來我才知道,我們的一位祖先曾經是那個吸血鬼的死敵,只不過在祖先死后,那個家伙在傷勢愈合之后就來尋仇,而約翰兄弟也是因此才趕來并救了我一命。在那之后,我為了報仇便加入了約翰兄弟的訓練營當中,并最終成為了約翰兄弟的一員。”

  “在那之后,我便有了一個鐵心的外號,因為我做事冷血殘酷,從來不留情面。至于溫蒂,在我21歲的那年,溫蒂當時才8歲,但因為她的聰慧已經成為了約翰兄弟的小情報員之一……說起來,不知不覺也過了這么多年了啊。”

  他喃喃自語的說道。

  而在黑暗當中,瓊沉默了一下,然后猶豫的問道。

  “那……媽媽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她的聲音有些遲疑與小心翼翼,因為她知道爸爸并不喜歡提起媽媽的事情,她幾乎對于媽媽的事情一無所知,即使是最喜愛她的溫蒂也從來不肯說。

  回答她的是漫長的死寂,她感覺自己仿佛是在面對一座壓抑的火山,過了一會兒之后,一個略有沙啞的聲音響起。

  “貝蒂……她是個很活潑很善良的女孩。”

  瓊意識到父親現在的情緒不太好,于是體貼的沒有再提這件事,轉而說到溫蒂。

  “說起來,那個布魯尼說溫蒂姐姐是隱修會守護人,那是什么?”

  但下一刻,她便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因為在她身旁一直背對著她默默傾聽父女夜話的溫蒂,身體突然僵住了……

  這個素來最疼愛她的大姐姐,卻罕見的露出了害怕和不安。

  “瓊,有些事情我們沒必要知道的太多,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相信溫蒂,有一天她主動會告訴我們的。”

  不遠處,羅伯茨的聲音響起,那聲音帶著幾分寬慰,不僅僅是對于瓊說的,也是對于溫蒂說的。

  他在說,自己不會再懷疑溫蒂,但他在等待著溫蒂有一天主動說出這一切。

  “……總一天,我會告訴你們的。”

  背對著兩人,那喃喃的低語聲如是說道。

  雖然聲音很微弱,但羅伯茨還是憑借敏銳的耳朵聽到了那句話,沒多久,他閉上眼睛,進入到了假寐當中,在夢中,他仿佛再度回到了18年前的那一天……

  那年他25歲,正在美國執行任務的他坐在一輛出租車上,車水馬龍的都市當中總是容易堵車,他的臉上不茍言笑,冷漠如霜,靜靜地等待著時間流逝。

  突然之間,一個紅發少女宛如跳動的火焰一把拉開了他的車門,就在他下意識試圖從懷里試圖掏出槍支時……那個紅發少女卻急忙做出了安靜的動作。

  “噓……能讓我躲一下嗎?”

  那纖細的手指豎在嘴唇前,臉上帶著些許的紅潮,明亮的眸子當中帶著好奇與興奮,半是央求的說道,在她的身后,不遠處隱約可見有幾個穿著黑衣正在四處搜索的大漢。

  不知為何,本應該拒絕的年輕人看著那雙眸子,卻怎么也無法拒絕。

  “好吧。”

  于是,故事就此發生了……

  ……

  兩個月后,就在南極大陸的冰川叢中,一艘破冰船正在前行。

  “終于要到了。”

  身上披著厚厚的衣服,看著那億年不化的南極凍土,羅伯茨喃喃的說著,船上的幾人眺望著那一望無際的冰川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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