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來到“魔淵”的墨染望向身體已經逐漸透明消失的帝羽和墨晗嫣,即使清楚這一切本來就是虛假的,可她的心跳還是漏了半拍,淚水不知不覺間模糊了視線。
“娘親,爹爹……”
墨染聲音異常沙啞,伸手去拉墨晗嫣繡著金絲花紋的衣擺,可怎么也觸碰不到她。
墨晗嫣沖她溫柔一笑,揮揮手:“小染,娘親和爹爹的使命已經到了,不能再陪著小染了。”
“以后啊,小染要快快讓自己長大,做好弟弟的榜樣,永遠開心幸福的活下去,我和爹爹永遠愛你們。”
“無論身處何方,我和爹爹都會一直陪伴你們……”
此時此刻帝羽常年宛如化不開濃墨孤傲冷寂的眉眼也生了許多溫和,“小染,小珩,沒有人是不可代替的,沒有東西是必須擁有的。”
“我們都害怕失去,習慣性逃避。”
“然而死與生一般尋常,存在與消逝之間的關系,并不是由活著與死亡來判定的。”
“只要你們記得我們,我們便一直存在。”
“死亡并不會帶走一切,只有敢于面對與正視,才是一個人真正的開始與成長。”
帝羽停頓幾秒,他低沉的聲線里夾雜著微不可察的不舍悲傷之情。
“小染,小珩,以后你們兩人要相互扶持,無論怎樣,生活還得繼續,都要勇敢地過下去,明白嗎?”
帝珩語氣哽咽:“…明白。”
而此時痛之入骨的墨染已然說不出話來,她重重地點頭,同時努力張開雙臂摟住近在咫尺的墨晗嫣。
溫暖的懷抱讓她空寂的胸膛霎時間得到巨大的慰藉。
一瞬間,墨染突然有些明白君夜寒為什么總喜歡在月圓之夜緊緊抱著自己了。
擁抱住自己非常在乎的人,這般做,似乎便能撫平心靈上的傷痛。
“小染,娘親和爹爹不在后要好好愛自己,再去愛愿意將你捧在手心里的人,愛你所愛,不要讓自己有所遺憾……”
墨晗嫣幾乎透明的玉指輕輕拂掉墨染臉頰上的淚水,“小染不哭,娘親和爹爹啊,會一直在另個地方保佑你們的……”
下一瞬,帝羽和墨晗嫣徹底消失無蹤,沒有給兩人留下任何可以懷念他們的東西。
貫徹天靈的悲傷襲來,墨染雙腿跪下,朝著帝羽和墨晗嫣消失的方向,不停的磕頭。
“啊…娘親爹爹…求求你們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她跪在黑色的魔淵邊上,嚎啕大哭,滿臉的眼淚和血痕,無助得像個小孩。
“我又沒有娘親爹爹了,又沒有了……”
帝珩壓抑著心底的痛苦和深深的愧疚,雙臂緊緊抱住墨染的身子,輕聲開口,“姐姐,娘親和爹爹都在天上看著我們呢,我們要一直…好好地活下去……”
不知過去多久,墨染的哭聲漸漸止住,悲傷之后是海嘯般的疲憊襲來,她沉沉睡了過去。
夢里,墨染變成了只蝴蝶。
她飛到自己最熟悉的魔淵大殿里,看見一位男人和雙手捧著布滿藍色條紋、散發著七彩祥云光芒蛋殼的女人臉上幸福期待的神情,她怔愣在了原地。
“阿羽,快看,寶寶要破殼而出嘍。”
“嫣嫣覺得這小鬼會是男孩還是女孩?”
“我覺得是女孩,她一直乖乖待在殼里不肯與我們交流,肯定是個不太善于表達的女孩。”
“出來了,嫣嫣猜對了,是個女孩,還是只藍鳳凰。”
“哇,寶貝藍色的鳳羽可真漂亮,是遺傳了我誒。”
而女人掌心中小小的藍鳳凰仿佛面癱一般,無情地用翅膀推開她的手,“我要去修煉了。”
墨晗嫣:“……”
“寶貝,我是娘親啊。”
“我知道。”
“那你讓娘親好好抱一抱你好不好呀?”
“不好,我想閉關修煉,不要打擾我。”
藍鳳凰飛快地離開大殿,似乎并不想和兩人太過親近。
“阿羽,寶貝她好像是在故意避著我們啊。”
“嫣嫣想多了吧,這大概是崇尚力量的本能,女兒有這樣的覺悟挺好的。”
“都怪你!肯定是因為你整天不避著女兒與我……”
說著,墨晗嫣臉龐微熱,她抬眸望向遠處,恰巧瞧見一只藍色的蝴蝶,莫名有些熟悉。
目光在半空中不期而遇,墨染迅速扇動翅膀,然后落在她的肩膀上。
“阿羽,這蝴蝶不怕我啊。”
“嗯。”
帝羽目光深沉,“嫣嫣可想好我們寶貝的名字?”
“墨染如何?”
“出淤泥而不染的染?”
“對。”
“墨染啊。”
帝羽的眼眸似乎會說話,含笑的目光望向蝴蝶,有股神奇的力量牽動著墨染的內心。
“名字其實并不重要,寶貝的命運自有安排,無需害怕,一切終有歸途……”
倏地,墨染從夢里醒來,耳畔隨即傳來帝珩的聲音。
“姐姐,你終于醒了。”
墨染思緒一時間有些凌亂,問:“這是哪?”
帝珩立刻回答:“這是姐姐的寢殿啊,我們已經到家了。”
“家啊……”
墨染垂下眼簾,“小珩,我有些累了,想一個人靜靜。”
“好的,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姐姐便喊我。”
“嗯。”
帝珩默默地離開寢殿里,并關上房門。
一直守在外面的君夜寒低聲詢問:“阿染她…還好嗎?”
帝珩用神識與其交流:“讓我姐姐再緩緩。”
君夜寒眸光黯然失色,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都是自己惹她傷心了……
而從頭到尾見證君夜寒對墨染深厚感情的帝珩并不想讓墨染最終錯過了他。
片刻,他突然開口:“大概十幾日之后,我姐姐的發.情.期便要到了,等那時你向她賣波慘,多說幾句甜言蜜語,肯定就會得到原諒的。”
君夜寒神情微凝:“阿染她最厭惡有目的的接近……”
帝珩搖頭:“但你不一樣,我能感覺到,我姐姐她是非常在乎你的,只是不愿意承認而已。”
君夜寒目光微亮:“真的嗎?”
帝珩語氣堅定:“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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