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章擔心被人捷足先登
蘇解放中午聽自己老伴兒轉告的云暖的話，土豆昨天晚上送來了。
他吃了飯，就馬不停蹄的來大隊部。
“建國，今天去公社要到糧種了沒？”蘇解放開口就問他家小弟。
大隊長叫蘇解國，蘇解放最小的弟弟，今年接近五十了。
“大哥，公社領導聽見我們村有水了，都很高興。可是說到糧種，都愛莫能助。”大隊長搖頭。
“啍，沒有就說沒有，拉拉雜雜的說一大段，顯你能耐干啥？耽誤時間。”蘇解放不滿地批評小弟，然后話鋒一轉：
“我這里問到了一種糧種，土豆！”
“真的？太好了！”大隊長激動地站起來。
“老革命，你說的是真的？”書記有點懷疑自己耳朵。
“解放叔，真的是土豆？抗旱的土豆？”會計蘇大石也猛地站起來。
“啍，我什么時候哄過你們？”蘇解放生氣地把拐杖在桌沿磕了磕，發出咚咚的響聲。
書記立即道歉：“對不起！我們都是太激動了，不是懷疑你的話，是懷疑我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對，大哥，我們就是這個意思，是懷疑耳朵聽岔了。”大隊長也趕快糾正。
“解放叔，我也是一樣，你這消息太震撼了，我也以為自己聽錯了。來，叔，喝水，喝了水再說。”
會計蘇大石是在座年齡最小的，今年三十八歲，理所當然地承擔了端茶倒水的活兒。
蘇解放心里暗暗得意：“瞧一個個的，就這點出息。一個消息就驚住了。想當年，老子在戰場上，炮彈從頭上飛過，老子照樣面不改色。”
蘇解放心里得瑟完，也喝了水。看見三個大男人眼睛灼熱地看著自己，被盯得有點不自然。
“咳，事情是這樣的。”蘇解放輕咳一下喉嚨，說開了：
“我那四兒，犧牲前，知道我們村沒有糧食種子，就托他朋友的朋友幫忙，從南方買了土豆種子回來。
昨天晚上，東陽那朋友的朋友問我那四兒媳，我們大隊還要不要？”
“啊！太好了！東陽真是好樣的！”大隊長臉紅脖子粗的大聲夸贊，那破銅鑼音因為太激動都變了調。
“大哥就是大哥，人在部隊，還關心著村里的生產。”蘇大石作為蘇東陽的好兄弟，與有榮焉。
“老革命啊，你是英雄，兒也英雄啊！這胸懷，無人能及啊！……”書記也激動得一頂頂高帽子不要錢似的往蘇解放頭上按。
蘇解放老臉一紅，忙擺手示意大家坐下說話。
“都別激動，別激動。坐著慢慢說，事情雖然有這么個事情。問題是我四兒當時是打算用他的津貼買了送給村里的。
但是，現在，他已經犧牲了，就沒辦法付錢了。我自己呢？那一點點錢，去年也全部給大隊了。”
辦公室里，剛剛還激動的干部們如同被冰塊兜頭蓋臉淋下，煞白煞白的。
“會計，我們賬上還有多少錢？”書記轉頭問蘇大石。
“沒錢，一分都沒有了。”會計蘇大石回答。
書記是知道沒錢的，只是不甘心的問而已。
沒有糧種，心里還不會這么難受。
現在糧種有了，卻沒錢買，難受得心如刀割。
蘇解放看著一個個八尺男兒被錢難住，自己也不好受。
“辦法總比困難多，昨晚我那四兒媳幫咱們說了情，人家看在我四兒的面子上，愿意賒賬給我們，但是要我們寫上欠條，土豆收獲后再還錢。”
蘇解放像擠牙膏一樣，把一件事情慢慢擠，讓書記、大隊長和會計像坐過山車一樣，心臟刺激得都想停擺了。
“大哥，你這吊味口吊得我們都差點喘不過氣來了。”大隊長蘇建國雖然高興，還是忍不住懟自己大哥。
書記和會計雖然不敢說蘇解放，但眼神卻表達出了同樣的意思。
蘇解放老神在在地坐著慢慢喝開水。
“大哥，欠條我們馬上寫，有多少土豆，要多少錢？”大隊長蘇建國是管全大隊的生產，對于糧種他比哪人都急。
“不多，一千斤。”蘇解放放下杯子。
“啥？一千斤？”
書記、大隊長和會計異口同聲地問。
“一千斤很多嗎？村里的土地都不夠種，有啥好大驚小怪的。”蘇解放瞪了眾人一眼。
“大哥，要是放在旱災前，可能還不算多。但是，現在外面連一個土豆都買不到，你卻說一千斤，我們能不驚訝嗎？”大隊長懟蘇解放一點也不含糊。
蘇解放想想也是，就放下這一段，繼續說后續的事：“這個價錢嘛，比糧站的貴。不過，對方看在我四兒的面子上，打了五折，只要五毛錢一斤。”
“啥？五毛還是打了五折？他怎么不去搶！”會計生氣的說道。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以前糧站只要2分錢一斤的土豆，對方翻了幾十倍，確實虧了。要不，我們不要了？去糧站看看有沒有2分錢的。”蘇解放慢吞吞的說道。
“會計，注意說話。現在是什么情況，還能用以前的價格來衡量。”書記批評會計。
“就是，別說五毛，一元錢都買不到。你去外面找找看，看看誰有得賣。而且，黑市的糧價，聽說翻了百倍，還難買到。”大隊長也不滿意會計的話，懟道。
“對不起！我就是一下子沒有轉過彎來了。你們說的對，現在就是有錢也買不到。我去寫借條，寫了就好早點拿到，萬一被別人搶了先。”會計蘇大石尷尬的說。
“借條只能寫借多少錢，不能寫是買土豆。”蘇解放提醒道。
會計很快就寫好了借條，蓋上大隊的公章，然后交給蘇解放。
蘇解放拄著拐杖往外走，邊走邊說：“你們可以安排人犁地了，唉！現在沒有牛了，只能人拉犁了，可惜了那頭老牛。”
大隊以前是養有一頭牛，去年沒水沒草，牛也倒下了，進了村民的肚子里。
大隊長去扶著蘇解放往家走，書記和會計都你看我我看你，眼里露著擔憂。
現在糧食那么緊張，他們還真擔心被人捷足先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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