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鋒倒是一派好心機,簡單一句話,輕輕松松將個人矛盾升級成了群體矛盾。
果然!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已經不是那種看熱鬧的神情,反而將譴責的目光全看向了桑伶位置——
他們誰都不想得罪大家宗門世家。
一個年長修士出聲打了圓場道:
“不過是一樁小事,年輕人不要上頭,我看就和老頭子拿著木牌子進宴會外場,也是一樣的嘛。”
“是啊,是啊,我也有,正好你兩個同伴也能進去啊。”
息事寧人,盡管桑伶他們是在爭取屬于自己的權益。
臧峰一張攏在絡腮胡子之后的唇間,露出一點嘲諷,卻沒有阻止其余人的規勸,似乎是打算暫時放棄對著桑伶的圍追堵截。
可桑伶卻明顯在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貓捉老鼠般的惡劣。
這件事沒完。
身后,涼月忽然一笑,在一片緊張的氣氛中多了幾分突兀。
“敢問,你攔我們是因為我和無伶兄生得好,威脅到了你?可在場這么多的年輕男修,就算我們不去,別人也是會出現的,你攔得住任何人呢?”
竟然直接將這一切的原因明晃晃地說了出來,眾人看向了在人群中明顯長得不好的臧峰身上,多了些同情的目光——
比土狗還長的潦草啊。
之前發出嗤笑的那幾個年輕男修,直接對著臧鋒道:
“臧兄啊,你就算生得不好,也不能這么霸道,直接將好看的攔住了。可你攔得住一個,攔得住兩個,可你攔不住一群啊。”
“就是就是,我們哥幾個也生得好,你不會要攔我們,說我們的牌子是假的吧。”
此言一出,頓時,臧峰的臉都扭曲了一瞬,握拳忍氣道:
“不會!牌子是真的,就進!”
那幾個尤嫌不足,立即攥了同伴,涌到了門口,將牌子遞了上去。
查驗牌子的弟子哪里還敢細看,粗粗一掃,直接揮手就想讓他們進去。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卻是忽然響起,攔住了人。
“幾位師兄等我。”
幾人回頭看,卻是看見了桑伶走了過來。
桑伶先是一禮,然后直接道:
“想問幾位師兄借玉牌一用。”
為首一個年輕修士眼角一瞥那警惕看來的臧峰,立即明白過來這場風波的原因,直接將玉牌給了桑伶。
“拿去吧。”
四目相對,桑伶倒是看清了對方的信任,顯然是看透了她的想法,默然支持。
幾人給了牌子后,就直接進了門。
桑伶折身對著眾人拎著牌子示意一下,忽然就收進了袖中。
門口查驗牌子的弟子,見她如此,立即跳腳,伸手就來攔。
“你想做什么!偷牌子了你!”
“滾!”
忽然,那弟子的手就被涼月捉住,狠厲一扭,頓時弟子痛得驚叫大喊起來。
“啊!!!我的手我的手!”
“你們想要做什么!”
臧峰怒喝出聲,直接反手一抽,從腰間橫抽出一把長刀,腳下一點,卻是迅速舉刀砍向桑伶的位置。
刀鋒凌冽,霸道危險,倏忽間,便已經近在眼前,刀風割面。
桑伶瞬間激出靈氣,護住周身,頭臉一側,避開那直戳到了眼前的刀鋒,雙指一扣一彈,深厚靈氣下,竟將試探而來的臧峰打了個措手不及。
臧峰踉蹌后退幾步,才穩住了身形,雙眼警惕地看著不遠處的桑伶,有幾分震驚。
他的修為竟是不弱!一早就從守門弟子中得知這人只是個散修,連著師父都不顯,他便以為這個是擅長花言巧語,皮相生的好的男修而已。萬沒想到,這家伙還有兩把刷子。
看臉低估對手的臧峰吃了個悶虧,只覺虎口震麻,有幾分后悔。早知道對方有這份修為,自己就應該不設這么簡單的關卡了。
與此同時。
涼月一把推開了手中的弟子,將人向著外面一推,包圍的弟子立即接住,過來查看他的傷勢,卻發現并沒有受傷,連帶著烏青紅痕都是沒有。
那剛才慘叫的弟子“咦”了一聲,也有幾分不敢置信,悄悄看向了臉色不好的臧峰。
本來的借題發揮,卻變成了仗勢欺人,這下倒是下不來臺了。
場面一下子變得極為安靜,所有人都在看桑伶,準備等她發難質問,亦或是借機提出要求進入宴會。
可誰想,桑伶卻是忽然從袖中將那塊玉牌拿了出來,走到了門口處,將牌子遞給了正瑟瑟發抖看她過來的弟子,竟是十分按照規矩行事。
她眉眼舒展,露出一個禮貌微笑:
“勞煩看下。”
弟子哪里敢接,抖著手換了一邊,可這個煞神又跟了過來,繼續遞牌子。
“勞煩。”
弟子欲哭無淚,淚眼婆娑地看著這個遞到了面前的手。
就是這個手!
剛才一下就屈指彈飛了大師兄的刀。那么重那么大的一把刀,曾經殺了多少人,打飛了多少弟子的刀,就這么輕飄飄都被一指頭彈飛了???
忽然,弟子就看見那手距離自己又近了兩分,頓時嚇得后退。
“我查我查!你別過來!”
桑伶淡淡一笑,讓他伸手取過玉牌。
弟子翻來翻去看了一會,再抬頭卻是看向了臧峰。
“大師兄,這?”
臧峰已經將刀收了起來,聞言,卻是冷冷看了一眼桑伶,沒有吱聲。
知道這人暫時被自己剛才一招鎮住,桑伶抓緊時間催促道:
“到底是真是假?”
涼月在一旁說了風涼話:
“自然是真的,要是假的,就是和你跳腳了。”
李一哈哈一笑,撐腰嘚瑟道:
“既然是真的,那就讓我們進去。”
“這這這…….”
弟子唯唯諾諾的,不知該怎么辦,繼續用眼神去討臧峰的主意。
李一眼角一瞥,壞笑的踮腳擋了過去。
弟子頓時愁苦了臉,不敢說話。
桑伶忽然又從袖子里取出了另一塊玉牌,兩塊放在了一起,遞到弟子面前。
“我的這塊,和剛才討來的那塊不小心混在了一起。我現在也分辨不出來,到底哪塊是我的了。勞煩?”
弟子看著兩塊近乎一模一樣,其實都是真的牌子,簡直都想求他了,別勞煩我了,我感覺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讓他們走!”
忽然,一道聲音在背后響起,弟子喜極而泣,探頭一看。
竟是大師兄?!
臧鋒垂目看來,眼睛卻不是落在兩塊一樣的牌子上,而是放到了桑伶的臉上,一分一毫,似乎想要撥開這人的皮相,看清他的品性心腸來。
“牌子是真的,請進。”
臧鋒此人還真是能屈能伸,心思深沉。
桑伶淡淡一笑,將兩塊牌子收好,一抬腳直接進了門。脊背挺直堅毅,沒有半分畏縮。
涼月看了臧峰一眼,嘲諷一笑,隨即跟上。
李一已經樂不思蜀,腳步飛快進了門。
其余弟子面面相覷,都看向了臧峰,幾個相熟的看他目光沉沉,頓時一慌,將視線收了回來——
大師兄心情不好了,惹怒他的人只會倒大霉了。
……
此時,桑伶還不知道隴南城的弟子都默默在心底為自己點蠟,反而輕松愜意地跟著侍女越過手持木牌子的賓客去的花廳角門。踏過花門,走進了一處更大的花園之中。
四周小橋流水,亭臺樓閣,應有盡有,花團錦簇,燈籠飛紗下,是成群結隊閑談的修士。
她一眼就尋見了剛才那個出手相幫的年輕修士,主動上前,交還了玉牌:
“多謝師兄,在下無伶,一介散修,師兄如何稱呼。”
那弟子也是灑脫之人,接了牌子,看也不看直接揣進了儲物袋里,揚唇一笑道:
“在下馮心明,小宗門的出身,不值一提。無伶剛才還真是好膽識,那臧峰如此,你竟是絲毫不怕。”
言下之意,也是事實。
散修沒出身沒師門,臧峰再如何霸道,也是背靠隴南城,地位權勢在她之上,怎么她不怕?
桑伶卻是搖頭。
“如何不怕?不過就是一介螻蟻逼得狠了,才生出的勇氣。”
馮心明嘆了口氣,伸手一指花園東面的花墻位置,花墻茂密,間隙中影影綽綽的能看清有人影閃動。
“你看,同樣是拿玉牌子的,我們只能門口排隊,在這里撿位置坐。其他大的宗門世家卻能馬車直入,單獨位次,你看這就是修真界的世道,這就是三六九等。無伶師弟,再如何也要好好保全自身,螳臂豈能當車?”
桑伶看著不遠處的花墻,明白作為天道宗的弟子,謝寒舟和陸朝顏就在里面。想到,就算螳臂,也要攪擾的他們不得安寧才是。
不過,當務之急,卻是找到大妖。
她看了一眼四周,故意疑惑道:
“聽說等會還有殺大妖的安排,也不知放在了何處?”
此處已經是花園的中心位置,擺滿了座椅裝飾后,空間卻并不寬敞。
正對面,花園中心位置,卻是人工開鑿出來的一汪極淺的水池,上面布著石雕的鯉魚蓮花,圍繞著中心一人多寬的圓形平臺。
平臺似乎是拿著一片石板,淺淺雕成了蓮花形狀,正虛虛浮在了水面之上,帶著精巧別致。
而聞言,馮心明指向的位置,也在平臺。
“就在此。”
桑伶驚詫:
“這般小的位置,如何施為?”
馮心明大樂道:
“本就是一場表演,雖上場前為了好看驚險,會給大妖喂些亢奮的藥,讓打斗精彩些,可到底這大妖本就是強弩之末了,如何翻得出隴南城城主的五指山。”
桑伶視線落在了那蓮花形狀的平臺上,眸中閃過一絲冷意。
“是啊,本就是一場表演而已。”
環視一圈,此時隴南城城主和獨女都沒到,在場的都是隴南城的弟子們,和花園里的賓客們接待交談。
稍一會兒,臧鋒也帶著最后的賓客進了花園,視線沉沉看過來,卻是沒有糾纏。
知道得罪此人,桑伶絲毫不怕,繼續與馮心明攀談,了解更多的事情。
忽然就見前方花門位置產生了一點騷動。
“小姐來了。”
瞬間!
所有人都目光都好奇的看向了花門位置,無人注意身后。
人聲喧鬧嘈雜中,忽有兩道極細微的“嘟嘟”落水聲,吹葉拂花般散了開來。
站的最近的馮心明循聲看來,卻被桑伶出聲攔了:
“快看前面,城主獨女出來了!”
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頭又重新轉了回去。
卻沒看見身后水池閃過一道淺弱熒光,很快便銷匿在了水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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