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冷言出口,質問來人:
“俞飛道兄,一聲不吭,倒像是小人行徑了。”
俞飛站在眾人開外數步的位置,他看著擋著面前好幾個人,有些好笑:
“我不過是過來也送一送,怎么這般防備我?還是,你們顯陽宗先做了什么虧心的事情?”
又是一派輕松玩笑的口吻,話里話外卻是犀利認真。
桑伶看對方的目光一直想穿透李一擋著的位置,溜到自己手中,便故意虛晃一招,故意露出了空著的左手,右手騰挪,飛快將儲物袋藏好了:
“俞飛兄,你一直看我的手作甚?”
蘇落攔在了俞飛的面前,眼含殺機:
“一個男修不知恥地直直盯著女修的手看,這是哪家的規矩!”
謝寒舟雖然沒有出聲,可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他周身寒氣更甚。
這兩個人盯著,俞飛感覺背后涼颼颼的。仔細看過那女修高舉起來空蕩的手,才疑心漸消,只扯了個笑,站遠了幾步。
“我是覦水門的弟子,我們宗門從來都是和顯陽宗是一衣帶水的關系,我自然也要來送上一送,你們為何緊張?”
李一半分不相信對方的好意,只擔心剛才的儲物袋是不是被這家伙看見了,警惕道:
“誰和你是一衣帶水的關系!你們不要假惺惺的,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了。”
俞飛面色絲毫未變,李一的這點心機在他面前可不夠看,隨口挖了個坑:
“李道兄,原來是在怪罪之前的事情。那可是大大冤枉,我覦水門本就是為了大是大非,才會如此。沒想到,倒是惹來了顯陽宗的怪罪。”
李一眉心一皺,就想要反駁,桑伶趕緊拉住了人,將他脫口的話攔住。
“大家同門同宗,共飲一江水,怎么如此見外?這些都是小事,相信等我屆時將那伙故意搗亂的神秘人抓回來,覦水門也會秉公處理,鐵面無私的。”
桑伶轉手就將俞飛的坑甩了回去。
俞飛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識破了這丫頭的坑,轉手就堵上:
“那神秘人可與我覦水門無甚關系,要是真能證明他們包藏禍心,當日在場各家宗門掌門都會秉公處理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桑伶剛才已經放好了儲物袋,直接從李一背后走出,告別了顯陽宗弟子們的相送,徑直向著山下走去。
覦水門的弟子只守在山腳的位置,不敢靠近山門,剛才李一追過來的位置正是山門和山腳的中間,倒是引起了俞飛的警覺,可想而知,這家伙是盯得多緊。
錯身時,俞飛對著桑伶淡淡提醒道:
“今日一過,就只剩最后一天,請仙子牢記時間,不要讓當日受傷的凡人們等得太久。”
桑伶冷嗤:
“若不是你們攔在山下,顯陽宗早已安頓好了凡人,不必多受這幾日的苦。”
“誰知他們是不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暗中幫助妖族?”俞飛眸中冷光不減:“那夜之后,附近妖族一夜之間全部逃離,你說這背后是何人通風報信?”
桑伶腳下不停,步速半分不被影響:
“何人?神秘人唄,他們燒殺搶掠,自然害怕。”
俞飛見她滴水不漏,頓足一瞬,沒有繼續跟上:
“祝仙子早日得勝歸來,若是有難,我覦水門自不會袖手旁觀。”
等你們落井下石?
桑伶更覺得覦水門虛偽透了,不再搭理,加快速度離開。
俞飛目送,看著另兩個生臉男修穩步跟上了她,唇畔冷笑。
……
從顯陽宗出來后,三人便腳下不停,一直朝著西北方那籠罩在迷霧、沉睡巨獸一樣的山巒而去。
日頭漸漸高起,穿梭無數樹木,河溪,桑伶終于走進了西北密林的內圍。
她此時正站在內外圍的分界線上,抬眼看著面前郁郁蔥蔥,遮天蔽日的樹木,只感覺陷入了綠色的海洋。
“怎么這么多的樹?”
林間陰氣被日光照散,謝寒舟的咳嗽也好上很多,聞言提醒道:
“小心表象,那些樹可能是蟲獸偽裝。綠葉之下,可能不是泥土,而是溝壑深潭,小心為上。”
謝寒舟一連交代了兩次“小心”,桑伶抬眼看他,不想受了這份“好意”。
“我沒你想的那般脆弱,謝寒舟,我從前如何,請你忘記,你只要記住,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個修士,修士遇到艱險不會畏懼。”
頓了很久,謝寒舟的聲音才緩慢響起:
“我知道了,無伶仙子。”
這是她的名號,他會記住。
“走吧。”
桑伶看了一眼天色,向密林深處走出。
謝寒舟抬腳想要跟隨,忽然面前撞過一個人。
蘇落插在謝寒舟的前面,斜眼看來:
“謝仙君,你畢竟是生病之軀,這密林危險,還是站遠點的好。”
謝寒舟看了眼前面已經走到幾丈之外的桑伶,她似乎沒注意到身后的動靜,速度極快。
他眼底的光微微暗淡了一些,收回了目光。
“請便。”
蘇落不屑地咂了咂嘴,繼續跟了上去。
“虛偽。”
密林常年人跡罕至,莫說是路,就連要呼吸的間隙都是清了樹木枝葉,才能勉強尋出來的空間。一路莫說地勢復雜,就是那帶毒的蛇蟲鼠蟻也是數不清的數量,讓人煩不勝煩。
同時,還要注意腳下。
此地就如謝寒舟之前所說,不僅樹木雜草可能是蟲獸偽裝,要小心不被叮咬,就算真的踩到了綠葉,也要提防葉片下面會是溝壑,淤泥。一不小心陷進去,再拔出來就沒那么容易了。
所以,三人行進速度極慢,隨著日頭的升高,眾人才走到一處斷崖旁。
現在,腳下直接能踩上泥土,連著頭頂的綠葉都稀疏只淺淺鋪了一層,看著便沒有那種憋悶的窒息感。腳下便是亂石林立,激流無數的壯麗景象。因為地勢較高,風也不小,還能眺望腳下已經縮小的山林,還有個深綠色的寒潭。
幽幽的風帶著一縷縷的涼氣,將那要曬壞人的溫度緩了緩。
桑伶用手橫在眉間,遮住那發白的日光,眺望了下崖下四周,就回來了。
“四周還是沒什么線索,不過,這里有水,石頭裸露暴曬,應該沒什么蟲獸,我們可以在這里休整一番。”
現在太陽已經移動到了頭頂,時間已經到了午時。
蘇落坐在了一塊巨石上,頭頂是半斜遮下來的綠蔭,但他眉頭還是皺得很緊,一路都沒尋到什么線索,反而是應對那些被驚擾的野獸被耽擱了不少時間。
“瘴氣聽說一般黃昏,夜晚時出現,我們要抓緊,時間不多了。”
桑伶尋了一處陰涼的石影下坐了,額間的熱汗一直在出,擦也擦不干。
“這么熱的天,還是先補充體力再說。”
忽的,面前被遞來一片紅艷之色,桑伶抬頭看去,正是謝寒舟。
不知是現在氣溫上升,還是行動久了,他的臉色也漸漸紅潤起來,沒有早上那白如紙一般的難看。
他將靈果又遞進了幾分。
“剛才洗的,我還取來了一些水。”
適才,桑伶注意到謝寒舟往懸崖下面走去,一開始還以為對方是認真尋找線索,沒想到卻是為了這個。
謝寒舟沒有過多解釋,見桑伶遲遲不接,便摘了兩片大大的葉子,裹著果子放在了桑伶身旁,連著那取來的水,一齊放下,才離開了。
桑伶側頭看了他一會,右手抬起,準備將這些東西全部揮開時,不想手腕一緊,卻是蘇落。
“既然是送上門的,干嘛不吃?苦了別人,也總不能苦了自己。”
緊接著,她唇畔一涼,鼻下清香。
果子被蘇落遞到了唇邊,桑伶下意識咬了下,竟是蜜汁飛濺,又清涼又解渴。
蘇落故意問來:
“好吃嗎?”
“很甜。”
這是實話。
桑伶咽下嘴里的甜汁,到底是沒有再拒絕了。
蘇落笑瞇瞇地和桑伶分吃了這些特意被清洗過的果子,笑得像是偷腥的小貓,目光始終有意無意地去斜瞥不遠處背對著的人。
他知道,這家伙肯定在聽,心想,哼哼,讓你表現,看我不氣死你。
接下來的時間,蘇落就變得活像是開了屏的孔雀,故意繞著桑伶轉,一會擦汗,一會扇風,一會又將那水燒了給桑伶泡茶。
桑伶接過茶水,并沒有先喝,腦子里想的是神秘人的事情,還有俞飛,這家伙定不會這般簡單等他們在密林中找到證據回去。
思緒幾轉,倒是沒有注意到蘇落的小心思,被動地全部接受了對方的殷勤小意。
在旁人看來,卻是兩廂甜蜜,你儂我儂了。
謝寒舟眼眸一直如幽靜的湖水,靜看面前的風景,細看其中卻是波瀾迭起,浮動不休。
太陽漸漸西斜,感覺林間的熱氣也慢慢下去,桑伶抓緊時間搜尋線索,只不過范圍卻是放在了這條斷崖附近。
蘇落以手扇風,有些不解:
“怎么要放在此處?”
謝寒舟垂目看來,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是附近最大的水源,即使他們不吃,但不能不喝。只要過來取水,就有蹤跡。”
謝寒舟向來心細,桑伶也不意外,點頭肯定道:
“這里四周寬敞,危險也比林間少了很多。當日他們慌不擇路被追尋,肯定會選擇隱秘場所躲避。等發現追兵沒了,定會再出來尋找新的場所休整。不管如何,水都是必需之物,安定下來后必會第一時間出來找水,亦或者,在尋找住所的時候,就會考慮在水源的附近。”
有了方向,眾人很快敲定,蘇落尋找上游,謝寒舟尋找下游,桑伶則分到了密林附近。
桑伶第一個向著密林進發。
后方。
蘇落卻沒急著開始,反而攔住了謝寒舟,嗤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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