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為美好群星獻上祝福 > 第五百四十八章 戰爭
  當前,新帝聯的星艦群中,有相當一部分艦船,曾經是屬于些奇奇怪怪的雇傭軍。傭兵們大多是左吳剛接受皇位的那會兒雇來。

  彼時,舊帝聯剛被初丹天使打穿全境,然后整個領土又被來自異世的宇宙碎片替代。為了保證這宇宙碎片不被其他政權染指,剛剛登基缺少人手的左吳才不得不雇傭他們,至少要給自己撐撐場子。

  只是后來,左吳便在宇宙碎片中撿到了小灰,又靠小灰,在沒有通信粒子分布的宇宙碎片中壟斷了諾大空間的通信能力。

  對其他政權來說,無法在宇宙碎片里建立有效通信,就意味著入侵成本高了不知凡幾。至少到后來,艾山山和鈍子著手在宇宙碎片里鋪開新帝聯的行政網絡時,是甚少收到疆域被侵略的報告。

  這些傭兵團便幾乎成了擺設,卻不能讓他們直接走人。

  原因也很簡單,全是鈍子的鍋。光頭AI本以為保衛宇宙碎片領土的行動將是一場長長的持久作戰,以及,保衛疆域畢竟是個性質特殊的任務,找來的傭兵團有著不錯的信用和名聲是最低限度的要求。

  這樣的傭兵團本來就不乏雇主,讓鈍子像被抽卡游戲里的“限定”字樣迷了眼睛的玩家般,大手一揮,用了難以置信的優渥條件同他們簽了長期合約。

  事后某個名為戎良淵的傭兵團長評價,按先例,就是某些亟需兵源的文明對傭兵團的招安和整編,歷史上最優渥的條件也不及鈍子開出的一半。

  雖然后來,小灰的到來讓這些傭兵們幾乎沒了用武之地。

  但合約已簽,覺得自己丟了大臉的鈍子決定嘴硬到底,胡亂編了個以這些聲譽極好的傭兵們為骨干,慢慢整編新帝聯自己的常備軍的構想,連錯別字都沒檢查,自暴自棄的甩給了左吳去看。

  或許鈍子方案里的狗屁不通是她故意所為,本意是想讓左吳看后否決,就能把她的失誤包裝成為短視的陛下槍斃掉的偉大構想了,再稍微吹吹牛,說不定能和歷史上傳說中的“子午谷奇謀”掛上鉤。

  卻沒曾想。

  左吳連看都沒看,直接在這狗屁不通的方案上簽了名。讓后知后覺的艾山山炸毛無比,圍繞里面莫名其妙的條條框框,同鈍子開始了艱苦至極的拉扯。

  雖然平日四下無人時,艾山山可以對左吳無比放肆,他倆晚上的某些玩法都是幾乎是把“地位”這個東西當做可以隨意褻玩的佐料。

  但公務之中,左吳簽了名的文件就是無可辯駁,皇帝這個詞在這時顯現出了它的沉甸甸。

  無論如何,這些傭兵事實上真的成為了新帝聯的常備軍,艾山山同鈍子的拉扯只是盡可能讓他們看起來正規。

  真的只是看起來,軍隊要有戰力和紀律,總是要心懷信念的。愛國主義或是民族主義,都是手段之一。

  可對雇傭兵來說不是這樣,他們無論是對新舊帝聯,本來就沒什么感情。信譽再好,聯系他們同新帝聯的也只是鈍子輕易許諾下的豐厚報酬。

  輕易能得到的東西不值得珍惜,平時他們無所事事時工資都這么高。若以后新帝聯遇上真正的苦戰,會不會坐地起價,非要加錢,去試探左吳“輕易”的底線,才會拖拖拉拉的和強敵碰一下?

  傭兵的信譽從來都不值得信任。

  之前一直負責內務的艾山山,只能令他們刀槍入庫,然后天天集訓,指望慢慢將他們慢慢拉上正軌。

  想法很好,但對這些早混成人精的傭兵們沒什么大用。在無數雇主手下混了這么久,傭兵們早學會了將雇主在表面上應付得漂漂亮亮。

  饒是艾山山用上了她曾在舊帝聯機馭團時所親身接受過的訓練方法也是如此。越正規的軍隊,士兵的組成就越傾向于良家子弟。

  良家子弟干凈的像是白紙,可以輕松的染上軍隊所需的紀律;桀驁不馴和好勇斗狠,在真正的紀律面前什么都不是。

  本來。

  對這些老兵油子的訓練,艾山山自己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凝聚力的形成沒有十年百年,談何容易?

  然而,圓環播撒黑暗,卻成了扭轉一切的“黑天鵝事件”。一種共識在大家心中漸漸形成——只有跟在左吳身邊才有活路;只有跟著新帝聯,才有可能為自己那些被圓環黑暗吞噬的親朋好友,向鏡弗文明復仇。

  何況,這還不只是為了私仇。正如左吳那聲宣告,向鏡弗文明復仇更是為了全銀河,有這份光榮的大義。

  無形的凝聚力早就出現,這一瞬終于化為了實質。

  此時。

  戎良淵這個傭兵頭子,和窩金熱這位軟體生靈,還是一如往常的湊在一起。

  傭兵頭子摸了摸下巴,緩緩打開腰間的水壺,大大的抿了一口:“我現在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我不該在仁聯那邊時,面對那些肅正造物和無智灰蠱時選擇作壁上觀的。當時出去拼一把,現在我也不至于這么煎熬。”

  窩金熱瞪了下眼睛:“得了,陛下也沒指望你們在那時候選擇死戰。你收到的命令不是去找桑德崖那老牛的尸體嗎?和肅正造物斗本來就不是你的任務。”

  戎良淵抿嘴,腦海里又不知不覺劃過了牛頭人站在珠峰,將其閃閃亮亮的徽章放在純白雪地上的場面。緩緩搖頭:

  “……伱不懂,士為知己者死。陛下肯定早知道桑德崖的尸體多半找不回來了,尸體多半在無人的太空,陛下給我們下這個命令,多半是想讓我們遠離太過危險的戰場中央,不想讓我們白白丟了性命。”

  “媽的,我現在覺得自己真對不起陛下開的這份工資。”

  窩金熱本想翻下白眼,可最后,他只是摸了摸臉上的人皮面具,有些頹然:“誰不是呢,我現在好像就是在混日子。”

  戎良淵咧嘴:“你不是想去探索銀河之外嗎?銀河內的事務本來也不關你的事。”

  “話是這么說,”窩金熱嘆氣:“但欠陛下太多,不還清的話,我也不會安心。”

  恍惚間,窩金熱又想起了自己帶著索林原蟲將要到來的情報,臉上戴著人皮面具,在星海聯盟找左吳應聘的日子。后來還被左吳抓住,扔進牢中。

  彼時自己只覺得奇恥大辱,卻只能為了去往銀河之外的夢想而隱忍,心里卻還是會對左吳的不講道理有所埋怨,尤其是之后還聽說左吳趁自己還被他關在牢中時,就收服了索林原蟲時,更是如此。

  根本沒想到在今天,自己居然會覺得欠了陛下什么東西,不得不說是造化弄人。

  想到這里。

  窩金熱忽然想到什么,又瞅了瞅身邊的傭兵頭子:“怪了,你和我這些做什么?”

  戎良淵抱手,又拿出了他那副標志性的微笑:“很簡單,你覺得欠著陛下,我也是。而我這里正好有一份回報陛下的機會,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說說看?”

  “你看,反正你自己也說了,最近你都是在混日子。聽說你是報了個官僚培訓的興趣班?那有沒有興趣棄筆從戎,加入我的戰術小組?”戎良淵問。

  窩金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參軍?我?免了免了,你看看我,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上戰場不是和送人頭一樣。”

  而戎良淵卻緩緩瞇眼:“什么年代了,打仗還需要你肉搏。放心,我更想你當我們的……向導。”

  向導?

  軟體的窩金熱如同黑珍珠一樣的眸子里疑惑更濃,他瞅了一眼昏暗的太空,更加不解:“向導?我?!戎良淵,你是喝了多少。我和其他人沒什么不一樣,對現在這片銀河完全就是抓瞎。”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傭兵頭子搖頭:“窩金熱,你打過仗嗎?或者說,你知道星海時代的戰爭是怎么個打法嗎?”

  窩金熱甩甩腦袋。

  戎良淵跟著解釋:“距離六百萬文明邁入星海,已經一千年了。好走的、能走的航道已被幾乎探明,等于說,在政權與政權間的外交情況惡化時,雙方就已經把對方進攻的艦隊可能會從哪個方向到來,給直接做好預判了。”

  窩金熱皺眉:“換個航道走不行嗎?”

  “哈哈,你也看到了,最近的我們想要開辟新的航道是有多艱難。就算真找到了可以走的新航路,在從它的出口鉆出來前,我們誰也不知道它究竟通向哪里,”

  傭兵頭子聳肩:

  “昔日的星海,又有多少星系是無主之地?就算派出的是小股偵察部隊,萬一進入了另外文明的地盤,也會被視作再嚴重不過的入侵和挑釁。就算通過外交斡旋解決了本來不必要的爭端。”

  “原本該是隱蔽的軍事行動,也早就弄得人盡皆知,丟個大人了。”

  軟體生靈似懂非懂:“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對圓環播撒黑暗前的星海來說,決定戰爭勝負的,往往是真正打起來之前的事情。一是科技,二是經濟,這個作為士兵我們無法干涉,甚至政權本身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對其有所改變;”

  傭兵頭子搖頭晃腦,像在說著家常菜的做法:“唯一能在短時間內有所改變的,就是互相間掌握的情報了。”

  “對星際政權來說,自己的疆域總是太大,軍隊很難在所有星系都有駐防,只能選擇幾個交通方便的星系作為節點,在附近駐扎。決定往哪里用兵后,再將軍隊調往哪里。”

  “所以,如果事前摸清對方境內艦隊的動向,進行針對性的布置,在對方的艦隊進入超空間航道進行轉移,而無法再聯絡外界之類的機會時,再悍然出擊,形成局部上的以多打少,就能掌握戰爭的主動權。”

  “嘿,我們這些雇傭兵也是靠這個才有飯吃——一個政權總有防守薄弱的地方,而我的傭兵團現在都是機動性的特化,在某個政權因為情報落后被打個措手不及時,就會雇傭我們去填他們防守的窟窿。”

  “然后,我們的任務就是對敵人形成牽制,拖到規定時間或者雇主的增援到來就算成功,便能撤出戰場了。”

  說到興頭,戎良淵手腳一起比劃:“明白了吧?以前的戰爭其實就是兩個人打牌,互相抽出單張來比大小,像田忌賽馬一樣!”

  窩金熱似懂非懂,卻是敏銳的捕捉到一個關鍵詞:“你說,‘以前’的戰爭?”

  “對,”戎良淵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以前的,而我覺得,以后的戰爭要變天了。怎么說呢,戰爭形勢應該回到了幾千年前上地球所流行的形式。”

  “幾千年前的地球?”窩金熱回憶,最近他在上官僚的補習班,地球歷史是必修課:“哦,信息化戰爭?航母,衛星,導彈,海陸空三位一體之類?”

  “……如果灰衣人布設在鏡弗文明內部的那些亭驛衛星還能用的話,沒準是這樣,但我覺得在他們境內的亭驛衛星多半廢了,所以戰爭形勢還得再往前推些,”戎良淵咧嘴:“漢朝和匈奴,聽說過嗎?沒準會變得和漢匈戰爭差不多!”

  窩金熱不信:“這也……太原始了吧?!”

  “哈,確實,所以這就是我們的機會,”戎良淵舔舔嘴唇:

  “李廣和霍去病的區別是什么?前者作戰一直在迷路,一直找不到正主,最后只能空耗實力;”

  “但冠軍侯不一樣!他好像有種天生的嗅覺,在沒有衛星的年代,孤軍深入茫茫大漠,卻能精準的找到匈奴的王帳,把對方的首都給一鍋端!”

  “現在,陛下想對鏡弗文明動手,那找到鏡弗文明如今的所在就是最大的問題——為了不被圓環的黑暗吞噬,他們弄出了許許多多的次生政權,還與原本的鏡弗做了徹底的切割。”

  “等于說,這些一個個次生政權,就相當于隱藏在茫茫大漠中的匈奴王帳,誰能率在幽暗的銀河中找到他們,誰就是當今的冠軍侯,反之就只能是天天迷路的李廣了!”

  “所以,窩金熱!你光靠一張面具就預言了索林原蟲可能來到我們的銀河,這說明你應該是天生的向導!用你的面具去預測鏡弗文明的所在,再由我們去將它們擊破!”

  戎良淵朝面前的軟體生靈伸出了手:

  “你的未來該是在這里,你應該是天生適應這種時代這種戰爭方式的軍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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