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格子邊長有20米，十分寬闊，但他們還是選擇了最里面的角落。
王秋自然是跟他的父母在一起，沒有跟著他們住進這間格子。
然而大家也的確是許久沒有在這種有人保護的環境下休息了，不一會兒便全都靠在角落里沉沉的睡去。
林川睡不著，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但說不上來究竟是為什么，于是獨自一人坐在格子的邊緣處，靠在墻上，看著外面的景色。
從這里望下去，真有種坐在大廈樓頂的感覺，只不過這棟大廈在室內，并沒有多少風吹過。
坐了一會兒后，身后傳來了腳步聲。
肖雅在他的身邊坐下，雙手抱膝，卻并沒有說話。
兩人誰也沒有先開口，而林川繼續旁若無人的側著頭，看著窗外。
過了不知多久，林川緩緩開口，“睡不著？”
“你不也是……”
“我是因為有些事想不通，而你……是有些事過不去吧？”
被林川一語說中，肖雅忽然近乎崩潰的將頭埋在了膝蓋之間，用一種極其微小的聲音說，“我今天……好像殺了人……”
林川看得出來，自從逃離鴉群的包圍后，這兩個女生就一直像是被人勾了魂似的。
許薇薇是被那樣的場景嚇住了，一直到剛剛都是臉色慘白，毫無血色，此時正蜷縮成一團，在角落里沉沉睡去。
或許一覺醒來，也就能緩過來了，并且對她來說肯定會是一次不小的成長。
不過肖雅的情況……比她復雜的多。
畢竟殺人這種事，過去可不是誰都有機會體驗的。
“且不說你是不是真的殺了人，但就算那人死了，又如何呢？”
肖雅不可置信的抬起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
林川面無表情的說，“現在是什么環境，你也該意識到了。毫不夸張的說，今后如果你想繼續活下去，這種事必然不會只有一次。
你不殺人，別人就會來殺你，這就是弱肉強食。人類的秩序一旦崩壞，自然的秩序就會成為替代，到時人類和動物的界線也會越來越模糊。”
“可是……”肖雅的聲音帶了些哭腔，看樣子她本就搖搖欲墜的三觀，在這一刻被林川親手推倒。
或者說，是她心存的最后一絲僥幸，被林川毫不留情的撕得粉碎。
她本以為會得到安慰，可沒想到迎接自己的會是這樣一段……更加殘酷的預言。
但她心里清楚，林川說的，都是現實。
或許……在這樣的時代，這些殘酷但很現實的話，才是她最需要的吧。
“別想太多了，就算放在和平時代，你這也屬于正當防衛。難不成你現在還想找咱們頭上的警察叔叔自首啊？”
她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中帶淚，表情復雜的抹了一把眼角，“你說的對，我好多了。”
“那就快回去睡吧。”
“我想再坐一會兒。”
“隨你。”
微風從窗外輕輕吹進屋里，來到儲物柜時已是十分微弱，但縮小后的人們還是可以感受到這舒適的清風。
周圍十分安靜，儲物柜里的人們似乎大部分已經進入了午睡。
然而在這樣的環境下，似乎也沒有別的事可以做，有個安全干凈的地方午睡，已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生活。
“大川，能聽到嗎？”
這時，他們各自的對講機忽然響起，傳來王秋的聲音。
林川與肖雅均拿出對講機來，前者笑著問道，“怎么，才分開一會兒就想我們了？”
“嘿，我主要是想兩位美女啦！對了，我看肖雅和許薇薇的臉色一直不太好，你有空安慰她們一下吧。
這可是個肥差，要不是我現在跟著爸媽去給廠房那邊送飯，還輪不到你呢！
還有啊，肖雅今天好像失手……反正她從那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偷偷哭了好幾回……唉，別說是我說的，不然她還以為我老是偷偷看她呢！”
這個弱智……
剛說到這，肖雅忍不住笑出了聲。
那邊的王秋立刻愣了，“你身邊有人啊……不會是肖雅吧？！”
林川強忍著笑意說，“就算她沒坐在我旁邊，咱們的對講機也都經過了組隊，她那邊肯定也能收到。”
“臥槽！你咋不早說！這下不社死了嗎！”
“你也沒給我機會說呀！”
這時，肖雅按下了對講機的通話鍵，笑著說，“謝謝你啊，王秋。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這么關心我。”
“呃……嘿嘿，都是同學嘛……哈哈哈……”
說到這，許薇薇的聲音也忽然響起，“我也好多了，謝謝。”
“……不客氣。”愣了兩秒后，王秋忽然驚愕的說，“等等，那些消防員大叔們不會也能聽到吧？！”
話音剛落，班長的聲音應聲響起，“我們比你們大不了幾歲，應該叫哥哥吧？”
“……臥槽！我對講機沒油了，先掛了！”
慌亂間，他語無倫次的收起了對講機，再也沒響起他的聲音，而整個格子里卻洋溢著歡樂的笑聲。
笑了一會兒后，肖雅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拍了拍林川的肩膀，“謝謝你，還有王秋……
我去睡了。”
“嗯。”
說完，她回到了角落，與許薇薇相視一笑，兩人相互依偎在一起，不知道正說些什么。
估計是女生間的話題吧。
林川沒興趣知道，繼續沒有焦點的望向窗外。
漸漸的，他也有些累了，不知何時沉沉的睡去。
過了不知多久，林川再醒來時，外面已是一片漆黑，整個房間內僅有一絲微弱的火光。
林川警惕的掏出手電筒，照向了格子深處，卻不見肖雅他們，而另一邊的角落里，那些消防員也不見了。
但隱約能聽到外面傳來人群的聒噪，大概是從儲物柜旁的那張桌子上傳來的。
出了格子，林川順著邊緣爬上柜頂，來到邊緣時，果然見桌面上聚滿了人，看起來正在做晚飯。
那唯一的火光便是那盞酒精燈。
林川從柜頂跳下，落到了桌面上，而眾人正十分充實的忙碌著。
今晚的食物不再是土豆，而是紅薯。
許薇薇和趙碩不知道在哪忙活，但林川率先看到了肖雅，此時她正和一個中年男人在一起，倆人的面前放著一張紙，應該是報紙的一部分。
而報紙上放著一大塊白色的固體，他們倆正用一根2米多長的鐵棒，將這固體搗成細細的顆粒。
那根鐵棒……好像是一根大頭針。
見林川來到面前，肖雅放下手中的活，站了起來，“林川，我本想讓你多睡會兒，做好了飯再叫你起來的。”
看來這一覺……睡得挺沉啊。
林川笑了笑，“不礙事，剛好起來活動一下筋骨再吃飯。”
“說得對，人就應該趁著年輕多活動活動啊。”那個中年男人抬頭看著林川，臉上是慈愛的笑意，“你就是林川？
小雅剛才一直在和我說你的事，小伙子年少有為，勇氣可嘉啊。”
這……又是肖雅的哪個叔叔？
林川笑道，“她說的夸張了，我也就只是一般人。”
這話讓男人更加滿意的點了點頭，“認識一下，我叫肖文成，是這座核電站的站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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