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雪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解釋了。
在短暫的沉默后，她認真地看著陸以霆，緩緩說道：
“你只知道我是個神仙，卻不知道，我其實……”
“噓。關于這些事，你可以不用說那么多，我害怕你會……”
陸以霆每次聽到蘇念雪說到這些，就會下意識地感到不安。
他雖然從來沒當過神仙，但也知道，神仙是有天條約束的，而像蘇念雪這樣透露自己真實身份，等于泄露天機。
他趕緊制止了蘇念雪，不想再聽下去。
“不，你必須知道，我其實是孽神，孽緣之神。”
蘇念雪說著，緊緊地抿起唇，長嘆一口氣，又說道：“你知道什么是孽緣之神嗎？”
陸以霆瞳孔地震，世界仿佛再次被刷新。
但對孽神這兩個字，他還是誠實地搖搖頭。
“世人只知道供奉月老，祈求一段良緣，卻不知道，
天上還有像我這樣的孽緣之神，牽線和庇護那些不能被世俗所接受的姻緣，也就是孽緣。”
聽著蘇念雪娓娓道來，陸以霆黑漆漆的眸子里，透著點點亮光，仿佛一道新世界的大門被打開了。
“失敬……原諒我和世人一樣無知，今天還是第一次聽說孽神。”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的手上系著孽緣線，此時此刻，我能看到它就在我們手上發出瑩瑩的綠光。”
蘇念雪輕嘆一口氣，“陸以霆，你知道，我們之間早就被孽緣線給系上了嗎？”
“你我，是孽緣？是那種得不到祝福也沒法走向正果的孽緣嗎？”
陸以霆眼神一下急切起來，“作為孽緣之神，這線是你自己系上的嗎，那你會保佑我們之間這段感情嗎？
所有的孽緣，結局難道都是不得善終嗎？”
蘇念雪搖搖頭，“這線，還真不是我系上的，這或許是上天對我的考驗吧，從某天我發現我們之間竟然系上這條孽緣線開始，
我的世界從此徹底改變了。”
“不，念雪，我們的感情是不會變的，但你告訴我，就算是孽緣，我們也會走到最后的對嗎，你是神仙，怎么會保佑不了自己的感情呢？”
陸以霆急切地想要確認什么，雙眼死死地盯著蘇念雪。
“從古至今，還從未有孽緣能走向正果，孽緣得不到世人祝福見不得光，也從來沒有贏過月老所庇佑的良緣。”
蘇念雪自嘲地笑笑，“所以同樣是神仙，月老在人間被修了無數廟宇供奉，可我卻連個名字都不配擁有。”
“念雪……”陸以霆的心倏然下沉，原來自己的媳婦在天界過得并不順意。
天界的神仙之間竟然也這么卷！
如果，他能幫她就好了！
“沒關系，現在我知道了，我會給我蓋好多好多的廟宇，只供奉你孽神一個神仙！”
看著陸以霆堅毅認真的眼神，蘇念雪輕笑出聲，欣慰又不忍。
“如果得不到世人真心實意的感激，就算有廟宇，也不會有真實的香火。對我們神仙來說，凡人供奉的香火是最最重要的。”
“起碼，你有我！”陸以霆斬釘截鐵地說道。
蘇念雪心中一動，盈盈一笑，“其實我根本不在乎香火，也不在乎世人是否感激我，有些神仙，注定是站在黑暗中的。”
“不過……元景澄變成這樣，我真的有很大責任。因為我偷了月老的姻緣冊，親自在上面寫了我和他的名字……”
她忽然的一句話，讓陸以霆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么，你說，你在月老的姻緣冊上，寫了你，和元景澄的名字？”
他嘴角的溫柔笑意，好像瞬間被人掐死消失了。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在我之前，你就已經喜歡上他了嗎？”
“不，不是這樣，聽說我完。”
蘇念雪趕緊把上次為了跟師父證明他們之間會永遠相愛，她就一時任性弄來了姻緣冊的事，說給了陸以霆聽。
陸以霆聽完，沉默了半晌。
陰翳的臉上，似乎再也照不進半點陽光。
“我的女人，竟然在姻緣冊上寫了她和別的男人的名字。蘇念雪，你可真有本事啊。”
什么孽神的光環，這一刻在他心里已經不復存在，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想獨占自己的女人，不能跟任何人分享！
一股濃重的醋味一下彌散開來，就連池子里的鯉魚們，也擺了擺尾巴，立刻逃命一樣地四散游走了。
“不，我那只是為了反過來證明，月老的姻緣冊也贏不過我們孽緣的感情，我是……被一時的勝負欲給帶偏了……”
蘇念雪低著頭，眼睛看著腳尖，第一次在一個凡人面前，感覺自己抬不起頭來。
“現在回過頭看看，元景澄會變成這樣偏執，暴戾，很可能是受了姻緣冊的影響。
理論上他應該會和我順順利利在一起的，可他哪里知道，我和你早就被孽緣線給栓死了，這輩子也解不開的。”
蘇念雪的后半句話，才讓陸以霆的臉色好了不少。
“呵，原來是這樣，既然那個姻緣冊那么厲害，那必須再偷過來，把上面的名字抹掉！
我是一天都不能再忍下去，我的媳婦，竟然和別人的名字在同一個本子上。”
蘇念雪繼續低頭，果然自己是做錯了，現在這種對不起陸以霆的愧疚感，讓她恨不得能掐死自己。
陸以霆堅定地說道：“不管元景澄到底是什么原因才墮落成魔，我們都應該把姻緣冊上的名字給劃掉！”
“是，我也這么想的，我這就想辦法找到姻緣冊。”
蘇念雪抿了抿唇，“上一次，月老的大弟子萊蕪曾經到過人間，但姻緣冊后來還是還給他了，他應該帶回天界，給月老了。”
“那你，只有上天才能找到那個姻緣冊嗎？”
陸以霆一想到這里，心底就隱隱地不安，蘇念雪如果回去了，該不會，就再也回不來了吧！
“不，還有一種辦法可以拿到姻緣冊，我可以親自去月老的廟宇……”蘇念雪一想到那個總是一臉傲嬌的臭老頭，心里就十分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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