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
方蘊文坐在女孩的身側，
動靜不小，打斷了幼妤的視線。
方蘊文是故意的，他最見不得她露出那副模樣。
就那種帶著悲傷和復雜，帶著難以言喻的痛苦和眷戀的模樣。
那雙眼睛，明明該是溫柔如三月的春風，
清冷的，克制的，
他不喜歡她難過。
每次，她難過了，他就渾身難受。
男人順著女孩的視線望過去。
簡殊，嗯！算得上是圈子里大名鼎鼎的人物了。
崛起之快，手段之狠，
就算他不愛關注這些事情，也總能從旁人嘴里，聽到關于他的傳說。
眼下，看情形，幼妤怕是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了。
方蘊文有些好奇，是什么，
能讓幼妤在那時候，彷徨在街上，身無分文。
像是只無家可歸的小貓。
是因為他嗎？
幼妤低著頭，沒有說話，
只是微微顫抖的雙肩，和緊緊摳住的手指，暴露了她此時的悲傷。
方蘊文看著可憐無辜的手指，被主人這樣摧殘，有些不忍。
他伸手，將女孩緊握的手撫開。
入手的綿軟，讓他一瞬間晃神，
一時間，只顧呆呆的握著，竟是有些放不開了。
簡殊慢慢走近。
男人周身的氣息有些冷。
隔得老遠，就能感受到那股寒意。
上位者的威壓，讓原本嘈雜的環境，一下子安靜下來。
簡殊冷冽的看著，幼妤身邊的方蘊文。
他低頭看著那個狗東西，放在幼妤手上的蹄子。
很想拿去燉了。
方家的嫡長子，還是獨子。
一貫花邊新聞就層出不窮的，
他自然是知道方蘊文是個什么鬼德行。
像那種渣渣，怎么敢染指他的小仙女。
臉都不要了嗎？看不清自己嗎？
簡殊覺得自己配不上，這家伙，更配不上。
他早在心里將方蘊文定位成了一只，愛交配的畜生。
“恒之，”女孩輕聲呢喃著。
輕柔的聲音，喚回了男人的目光。
四目相對，兩兩相望。
數不盡的千言萬語，流轉在其中。
方蘊文看著眼前的兩人，心里有些空，
他就像一個局外人，
沒有一點存在感。
也是，原本，他就是一個局外人。
簡殊眼眶有些紅，這是他拼了命的忍耐的結果。
幼妤哭泣著，肩膀的聳動越發明顯，
仔細聽，能聽見她隱忍的啜泣聲，
女孩再也忍不住，一把撲進男人懷里，
眼中的淚水，靜靜的流淌著，止也止不住。
哭聲越來越大，
幼妤將自己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一并抒發出來
小貓一樣絕望的哭嚎，足以撕裂簡殊的心，
簡殊只覺得，自己的心，早就碎了一地。
別哭了，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回來吧，就像之前那樣，
我是你的穆恒之，你是我的林幼妤。
男人顫抖著手，輕輕撫上女孩的臉頰，
冰涼濕潤的觸感，讓他心痛。
“對不起，對不起。”
他再也克制不住，將女孩緊緊抱在懷里。
或許是曾經失去過，重逢顯得格外珍貴起來。
男人迫切的想要，將所有失去的時間補回來。
幼妤輕輕的伸手，環在男人腰間。
委屈的將自己的淚，抹在男人胸前。
“你知道不知道，我很想你。恒之。”
稱呼還是那個稱呼，簡殊卻沒有之前的反感了。
總歸是，人還在就好。
只是，他似乎忘了，他的來意。
“簡殊哥哥，這位是？”
姜白雪環抱著雙臂，挑釁的望著幼妤。
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在這種地方拉小提琴的女人，能是什么好貨色。
她壓根就沒有放在眼里。
姜白雪已經將自己當成了簡殊正房太太，趾高氣揚的模樣，
讓原本亮麗的五官顯得有些扭曲。
姜白雪的話讓簡殊皺了皺眉，
他終于想起，自己干的蠢事。
幼妤從男人懷里抬起頭，眸光在男人和姜白雪身上來回的望著。
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幼妤輕輕咬住嘴唇。
強迫自己，收回了眼中所有的淚。
女孩的反應，讓簡殊第一次感到了恐慌。
他總覺得，有什么事情，開始不受控制起來。
他只能緊緊地，抓著幼妤的手，
好像一旦松開，就不會再有了，
好像只有這樣，緊緊握在手里，才是真實的。
男人心里的恐慌，隨著女孩越來越清亮的眼神，越來越大。
“簡殊。”
男人怔了一瞬。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叫自己的名字，
明明是該高興的，卻又不知道為什么，
心空的厲害，
“簡殊，簡先生，告訴我，我的恒之，真的死了嗎？請你，不要騙我。”
簡殊一瞬間僵硬起來，冷風灌進胸腔里，
他能感受到心在顫抖，
這不是他一直想要告訴她的嗎，
不，他后悔了，他不能讓她知道，
男人張了張嘴，確是不知道該怎么說，說什么。
男人的反應，是一種無言的回答。
幼妤僵硬的松開手，退出了男人的懷抱。
低著頭，安靜的站在那里，
任由數不盡的悲傷，將她環繞，
或許，她的男孩，她的恒之，真的，就像他說的那樣
死在了那一天的清晨。
“是啊！我早該發現的，你，不是我的恒之。”
簡殊將女孩拉回來，死死按在懷里
他有些不甘心，
“是，我是簡殊，”
男人將頭埋進女孩的發間，破碎的聲音，像是從靈魂深處傳來的嘶吼。
“可是，這段時間跟你在一起的是我啊！
跟你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的是我，
跟你一起吃飯的是我，
給你暖床的是我，
都是我啊！
你怎么能松手，你怎么能離開？
你難道真的沒有一點動心嗎？一次也沒有嗎？”
男人緊緊的盯著身前的女孩，像是要將她刻進骨子里，
唯恐，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不忍。
可是沒有，
他終于看到了，那種沒有承載深情的眼眸，是什么模樣。
清透，明亮，清醒，
美，很美，只是，沒有愛。
以前，他怎么會覺得，她眼底的深情礙眼，
明明，她不含情感的眼睛，才最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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