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地喝了口酒。
北宮穆表情平靜，沉默了半晌，開口問道：“臭小鬼......你的理想是什么？”
愣在當場。
薛云挑起眉頭，頓時無言以對！
“回答我......”
依舊望著城樓外的龍都，北宮穆繼續追問道：“你，有過理想么？”
思索了半晌。
薛云宛然一笑，開口道：“以前在貧民窟流浪的時候，我只想有口飽飯吃就行，再后來，我想要成為守夜人，目的也是為了過上好日子......”
“至于現在......”
搖了搖頭。
薛云默默道：“我的理想，就是單純地想要在這個末世廢土時代生存下去，最好能活得自由自在，身邊的親人朋友，能夠平平安安......”
頓了頓。
薛云不忘強調：“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你在內！”
雙肩微微一怔。
北宮穆不由得長嘆一口氣，高大的身影看上去顯得孤寂無比。
“人生在世，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默默地抽了口雪茄。
北宮穆仰頭道：“十幾年前，我和現在的你一樣，年少成名，心高氣傲......”
吐出一口煙霧。
北宮穆的臉龐上滿是追憶之情。
“那個時候，我身邊也有一幫值得信賴的伙伴，大家共同的理想，是想要締造出一個人人平等，不用再懼怕怪胎，所有人都能安居樂業的太平盛世......”
苦笑著搖了搖頭。
北宮穆緩緩講述起當年塵封的往事。
為了讓這個世界變得公平和美好。
在北宮穆的號召下，一群志同道合的年輕人組成了一支嶄新的守夜人戰隊。
歷經三年的奔波。
北宮穆的目標從來就沒有改變過！
那就是迫使大夏皇室取締所謂的公民分級制度，讓大夏帝國數以億計的老百姓擁有同等的權利。
還生命以尊嚴，賦民眾以自由——
這個，就是他們當年的理想......
可是這種做法卻在無形中觸及到了皇室的底線，大夏皇室絕不能容忍這樣的隱患存在。
與皇室禁宮使者的大戰，整整持續了一年之久。
雙方互有傷亡！
可北宮穆這邊終究是勢單力薄，壓根就不是底蘊深厚的皇室對手。
節節敗退之下，他們別無選擇，最終決定放手一搏！
“好家伙......”
目瞪口呆地咽了下口水。
薛云忍不住插嘴問道：“最后......你們究竟想干啥？”
抽了口雪茄。
北宮穆毫不避諱，沉聲道。
“相傳大夏帝國成立之初，曾經修建了一座地下皇陵，其目的是為了鎮守住大夏國的龍脈，大夏皇室對那里十分的看重，不允許任何人前去褻瀆......”
頓了頓。
北宮穆笑道：“當年，我們走投無路，可又不愿輕言放棄，所以最后決定找出皇陵的所在，以龍脈為談判籌碼，逼迫皇室聽從我們的提議！”
臥槽！
這他娘的不等于是要掘了大夏皇室的祖墳么？！
薛云滿臉震驚。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如今沉穩干練的北宮穆，年輕的時候竟然比他還要虎。
“結果可想而知......”
仰頭喝了口悶酒。
北宮穆張嘴哈出一口酒氣，無奈道：“皇陵前的那一晚，戰隊里大部分的人都戰死沙場，大家為了掩護我進入皇陵內部，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塵封的記憶里。
一個個鮮活的面孔逐漸凋零逝去，風十郎赫然就在其中。
“后來呢？”
緊鎖眉頭，薛云問道：“你，進入皇陵了么？”
“當然......”
緩緩地點頭。
北宮穆慘然笑道：“進入皇陵之后，我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么的離譜，這個世界的真相，遠比想象的要復雜，能夠改變世界的人，并不是我......”
瞪大雙眼。
薛云全程目瞪口呆，耳畔邊嗡嗡作響。
北宮穆的秉性他很清楚，并不是那種意志力薄弱的人。
能夠讓他打消之前改變世界念頭的玩意兒，究竟是什么？
所謂的“世界真相”又會是什么！？
并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眼前的北宮穆突然變得很是陌生，他不再是那個傳說中的傳奇英雄。
更像是一個壯志未酬的普通中年人。
“在那之后，大夏皇室對幸存下來的人進行了大赦。”
自顧自地抽著雪茄。
北宮穆坦言道：“而我，也被上一任的大夏皇帝正式冊封為龍都戰神，負責統領龍都戰備部作戰處的國立守夜人，拱衛龍都的安全，抗擊外敵和怪胎獸群的入侵......”
雄鷹折翅，困守牢籠。
表面上皇室赦免了眾人的罪過，實際上又何嘗不是將他們控制在眼皮子底下。
徹底扼殺了他們的理想！
在得知北宮穆的經歷之后，薛云不由得為其感到惋惜。
薛云的認知之中，公道和忠義，都無法和自由相提并論！
平心而論。
同樣的事，如果發生在薛云身上，他寧可奮起反抗戰死，也不愿意成為大夏皇室豢養的奴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瞥了薛云一眼。
北宮穆默默地笑道：“追求自由，是你的理想，這本身并沒有什么對錯之分，所以當初你拒絕拜我為師，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想法......”
“可是......”
頓了頓。
北宮穆話鋒一轉，搖頭道：“這世上，總會有比個人的得失自由，還要珍貴的東西......”
俯瞰向城池內的都市夜景。
北宮穆伸手一指，微笑道：“比如，眼前的萬家燈火！”
順著對方的手指望去，薛云啞然失語。
身處高聳的城墻之上。
入夜后的要塞都市燈火通明，無數盞明燈匯聚成璀璨的星塵銀河。
每一點星光，都代表了一個普通的家庭！
正是這些再尋常不過的燈火，組成了這座屹立在荒野上的要塞都市。
數百萬的龍都市民，無論貧窮富有亦或是身份高低。
他們身后都承載了無數家庭的祈望！
龍都一旦淪陷——
這些代表著希望的燈火就會被無情地撲滅，眼前的這般美景最終都會不復存在，永遠墜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咬了咬牙。
薛云緊握雙拳，依舊勸說道：“可是......你會因此喪命的......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么？！“
“沒有......”
搖了搖頭。
北宮穆沉聲道：“『天選之子』的實力我很清楚，整個龍都只有我能夠阻止它！”
抬手取下墨鏡，仰頭飲盡瓶中最后的美酒
龍都戰神眺望著城墻下美麗的城市，嘴角揚起篤定的微笑！
“不用擔心我......”
伸手拍了拍薛云的肩膀。
北宮穆瞇起雙眼，咧嘴笑道：“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
聞言，薛云猛地一愣！
所有編排出來想要勸服對方的理由，瞬間變得蒼白無力......
對于一個已經有所覺悟的男人而言，過多毫無意義的勸說，無疑是對他所持信念的侮辱！
“早點兒回去休息吧。”
將空空如也的酒瓶放在了城樓上。
北宮穆重新戴上墨鏡，從薛云的身邊緩慢走過。
“臭小鬼......以后的路，靠你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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