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我的1999 > 第五百四十章未來
  冬日的陽光穿過明亮的玻璃窗,在地上灑下斑駁而多變的倒影。

  稀稀朗朗的塵埃,仿佛躍動的精靈,在陽光中舞動。

  除了書頁翻動和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音,教室里一片安靜。

  堆成小山般的教科書和試卷后面,是一個個努力的年輕身影。

  鈴鈴鈴…!

  清脆的鈴聲在教室中回蕩,書山題海中瞬間昂起一張張稚嫩的臉龐,渴盼的眼神,仿佛正期待喂食的狗子。

  “下課。”

  教室里的氣氛瞬間喧囂起來。

  老師剛出去,教室后排沖出幾條矯健的大漢。

  領頭的一個手里抱著籃球,著急的喊聲震動整間教室。

  “快去占場地,別讓五班的混球搶了。”

  看著這熱鬧的場景,已經重生七天的徐良,心里仍然有一股深深的疏離感。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走運還是倒霉,清明節給爺爺奶奶掃墓回來,跟已經年過七旬的老父親喝酒睡了一覺,就回到了二十四年前。

  一九九九年。

  現在的他還在益都第六中學讀高二。

  一個十七歲的青蔥少年郎。

  砰。

  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

  “良哥,發什么呆,吃飯去?”

  下意識的轉過頭,一個留著板寸頭,臉上長滿青春痘的大長臉映入眼簾。

  張大海,他的后桌。

  高中時玩的比較好的同學。

  “徐良,你是不是生病了?”

  劉海云,一個扎著馬尾辮,素面朝天的小丫頭,也是他的同桌。

  在對談戀愛嚴防死守的九十年代高中,大家始終保持了純潔的同學關系。

  “沒事。”

  “走,吃飯去。”

  招呼張大海出了教室。

  從二樓下來,加入密集的人流朝宿舍走去。

  下了一個斜坡后,左邊現出兩棟五層高的宿舍樓。

  宿舍樓前,一株高大的核桃樹,在蕭瑟的寒風中搖曳。

  樹下一派熱鬧。

  二十幾個大盆里盛滿了炒好的菜,成一列擺放在桌子上。

  男女同學排成隊,拿著大號飯缸打飯。

  中間笑鬧打趣,盡情綻放著屬于年輕人的活力。

  現在的六中還沒有食堂,學生們打完了飯,直接拿回宿舍去吃。

  雖然大鍋菜不好吃,但真便宜。

  三毛錢一份菜,一毛錢一個饅頭。

  對普通學生,一天兩塊錢足夠了。

  徐良一個月一百塊的生活費,每到月末都能剩下三四十。

  不過這次重生回來,他腦袋沒變的更靈光,身體到是比之前強了好幾倍。

  所以也吃的更多了。

  簡單的吃完了晚飯后便回了教室,七點還有晚自習。

  時間一點點過去,眼看就要上課,英語課代表把錄音機帶了進來。

  “不是吧,都要放假了,晚自習還聽聽力?”

  “周扒皮果然不愧扒皮之名,丁點時間都不愿意放過。”……

  雖然抱怨,但還是老老實實坐好。

  教室里也恢復了安靜。

  現在的徐良,早就把英語忘光了。

  英語聽力對他而言跟天書差不多。

  也懶得再聽。

  比起學習,他更想考慮一下自己的未來。

  不過。

  任何一個曾經窮過的人重生回來,第一個念頭就是賺錢,徐良也不意外。

  而且擁有未來二十四年的前瞻,賺錢的機會太多了。

  是個人就忍不住。

  不過盡管機會很多,想要賺到第一桶金卻不容易。

  在這個時代,半軍事化管理,一個月才放一天假,平時校門都出不去的高中,想要做生意賺錢簡直太難了。

  “別人重生都有系統,或者腦袋里記住幾百首歌,為什么我就這悲催?”

  砰。

  板凳被人從后面踹了一腳。

  這是學生時代最熟悉的暗號。

  徐良無奈的轉過頭。

  “干嘛?”

  張大海擠眉弄眼,俏咪咕的遞過來厚厚的一卷紙。

  “良哥,好東西。”

  徐良好奇的接過來后才發現,這是一疊從其它書上撕下來的冊頁,二十來張的樣子。

  高中時代看小說,大體都是這個樣子。

  把一本小說撕成十幾份,整個班級里的男生輪著看。

  徐良看了看左上角,一般這里都有小說的名字。

  “《九陰九陽》?!”

  一股久遠的記憶涌上心頭。

  在新世紀初的這段時間,華夏大地上活躍著一個神奇的作者——金庸新。

  當無數人把‘金庸新,著’;當成‘金庸,新著’拿起來看后,就再也無法拒絕。

  總的來說,所有金庸新的小說都在描述同一個故事。

  一個男人跟很多女人的故事,而且里面各種不可描述。

  任何時代,小黃文都不少,但能把它寫出彩的不多。

  金庸新無疑是佼佼者。

  不過現在的徐良滿腦子都是怎么賺錢,哪還有心思看這個。

  隨手扔給張大海。

  “沒興趣,你自己看吧。”

  后者速度飛快,做賊似的把小說塞進桌子后,才壓低聲音道。

  “良哥,這是九陰九陽,你都跟我要了好幾遍……。”

  話沒說完,教室門推開了,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帶著眼睛,形容嚴肅的中年女子走了進來。

  英語老師周彤。

  在徐良的印象里,她是自己所有高中老師中體罰學生最多老師。

  大家都比較怕她。

  而且習慣于拖堂和占課,故而匪號‘周扒皮’。

  “李楠,把這些卷子發下去。”

  英語課代表連忙起身過去。

  大家不由得抱怨起來。

  課后拖堂,體育課被占,以及寒暑假作業,并列中學生三大痛恨之事。

  砰砰。

  周彤用力的拍了拍桌子,聲色俱厲。

  “吵什么吵。寒假那么長,就幾張卷子,你們做不完嗎?”

  眼看把學生們的氣焰打壓下去后。

  “我不管其它老師,英語作業要是做不完,寒假回來別怪我跟你們不客氣。”

  冷厲的眼神從眾人身上掃過后,轉身朝門外走去。

  不同于他人的不滿和沉默,徐良看著英語老師手里,學校每年寒假發給老師的春聯,腦中閃過一道靈光。

  “怎么把它給忘了。”

  心中一下激動起來。

  上一世的記憶從腦海深處浮現。

  零九年他辭了工作,從京城回到老家,恰逢要過年,便沒著急找新工作。

  正好小姨和三姨兩家賣春聯,便把閑在家里的他也叫上了。

  沒想到這東西那么火爆,他忙不過來,便拉上了父親。

  短短半個月,他跟父親兩個人就賺到了小兩萬塊,而成本連兩千都不到,真正的暴利(作者真實經歷)。

  他還記得初二在姥姥家喝酒的時候小姨夫說過,賣春聯生意越往后越不好做。

  一個是競爭對手多了;另一個則是大家越來越忙,年味越來越淡,大家都懶得貼春聯。

  小姨夫零二年入行的時候,跟小姨兩個人,一個月能賺到三四萬。

  現在可是九九年。

  而且自己放寒假的時間也正合適拿來做這個生意。

  越想越覺得合適。

  心中暗自激動。

  “就它了。”

  想好了賺第一桶金的方法,他原本焦灼的心也平復下來。

  看著放在桌子上的卷子,不由皺起了眉頭。

  二十多年的時間,高中時代的知識早就忘光了。

  重生回來,腦袋也沒變的更亮光,更沒有過目不忘。

  那怕從現在開始努力學習,一年半后的高考也不可能考的多好,想要通過正常途徑考個好大學,難度太高。

  但不上大學肯定不行。

  大學學歷是一塊人生護墊,它不一定讓你飛多高,但可以保證一定的下限。

  而且如果將來創業,學校也是一筆不小的資源。

  想清楚這些,徐良用筆在本子上寫下兩個字。

  美術。

  按照六中的規矩,轉過年來,所有文科班二十名到四十名的學生都會轉去美術班。

  用美術考大學,也就是通常說的美術生。

  重要的是這年代考美術,高考不需要考數學。

  數學這玩意,伱不會就是不會,哪怕撓破頭皮,也只能寫一個‘解’。

  而剩下的語文、英語、地理、歷史和政治,即便不會,胡謅幾句,只要寫得多,也能得幾分。

  剩下一年半的時間,徐良不需要太努力,考個三百五十分還比較容易。

  美術生,三百五十分足夠了。

  甚至很多學校都不需要這么高的文化分。

  最后就是美術專業,素描、水粉和速寫。

  想到這個,他心里不由有些慶幸。

  上輩子,前妻是國美畢業的美術老師。為了追人家,他也系統的學過素描和水粉,就是速寫畫的不多。

  后來前妻開美術輔導班,他也時常客串老師,水平不說多高,考試肯定夠了。

  另外,學美術最關鍵的好處是可以外出學習。

  這樣一來,他就不用像坐牢一樣,在這里困上一年半。

  想好了接下來要走的路,徐良心里也平靜了很多。

  把歷史課本拿了出來。

  雖然過去多年,很多內容都忘了,但理解力卻比學生時代更強。

  不知不覺便沉浸其中。

  等到九點,晚自習便結束了。

  隨手拿著歷史課本跟張大海一起回了宿舍。

  沾滿灰塵,看上去臟兮兮水泥走廊,上白下褐的墻壁,黃色的吊燈,一股濃郁的高中宿舍味道。

  推開303土黃色的門,腳臭味夾雜汗臭味撲鼻而來。

  雖然已經適應了七天,徐良還是覺得有些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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