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郭嘉,面容和態度都是異常的堅定,這讓劉儉很是開心。
他放下飯碗,鄭重地看著郭嘉:“奉孝,何突然想通矣?”
郭嘉嘆道:“末吏若是再想不通,怕是再過幾年,就不配留在主公麾下了!主公雄偉人物,麾下豈能有廝混者也?”
“主公的凌云之志,實是讓末吏傾仰敬佩!”
“還請主公今后對末吏強加磨礪,則末吏感激不盡。”
劉儉將碗中的最后一些飯吃完,隨即對郭嘉道:“奉孝能有此心,真天授奉孝于吾矣!”
少時,劉儉和郭嘉吃完飯后,侍從將漆器從桌案上給他們撤了下去。
劉儉隨即命人將一卷皮卷拿了過來。
他在郭嘉面前緩緩的將那卷皮圖攤開,圖紙幾乎可以鋪滿了整個案幾。
郭嘉疑惑的看著皮圖上面的內容,發現是一個類似于框架的繪圖解構。
最上面的是劉儉勾勒出的一個框架,而下面則是一條豎立的線條,分成了幾個不同的類目,而每一個類目的下方,又拓展延伸出了其他的類目。
劉儉笑著對郭嘉道:“這是我到雒陽之后,這段時間晚上無事之時,為自己勾畫出的一個表格……”
“表……格?”
“對,你就當它是我志氣的縮影吧!”
郭嘉低頭看去,卻見最上面一個圖框內,赫赫然寫著八個大字。
“巍巍大漢,萬邦來朝。”
郭嘉的眼睛頓時一亮,隨后他向著最上層類目向著下方看去。
下面包括了:內政,外交,軍事,科技。
而這四大類的下方,又分別引出了許多其他的類目。
饒是郭嘉這樣的智者,下面細分的類目一時間也不能完全理解。
他向著劉儉拱手言道:“還請將軍細細為末吏講解一下。”
劉儉笑道:“若是細細講解,怕是非要耗費數日之功,你若是要聽,今夜也就是給你講個大概……也罷,今日我便與伱暢談一夜,根據這圖表上的內容,來細細與你說明我心中的志向。”
“這最上面的八個字,自然就是我志向的全部。”
“但是若要真的達成這八個字,僅僅只是剿滅諸侯,一統全國,那還是遠遠不夠的。”
“這里面,需要我們做的事情很多。”
“……”
“……”
一夜之后,郭嘉從劉儉的官署之中走出,他的眼圈發黑,眼中布滿了血絲,很顯然是因為一夜沒睡而導致的。
但是他的精神,此刻確是異常的興奮的。
昨夜,劉儉跟郭嘉談了許多,不過他并沒有跟郭嘉談過多的“假、大、空”的那些廢話。
劉儉根據自己所列出的那個表,從最基礎的地方入手與郭嘉談。
包括怎么繼續修建水渠,怎么培養好的糧種,怎么合理的規劃農業用地,怎么繼續吸血異族,怎么開拓疆土,大漢北方的疆域異國哪些用于開拓版圖,哪些用于殖民。
怎么建設新的船隊,怎么向海外拓展版圖。
包括現有冶煉鐵器方法的欠缺,如果能夠冶煉出更好的鐵器和鐵具。
還有紙質書刊類目的增加,學堂和醫療體系的建設……
劉儉整整與郭嘉交流了一夜,郭嘉完全沉溺于其中,
直到走出了劉儉府邸的大門,他的腦海中還是消化著劉儉昨夜與他所說的那些事情。
不知不覺間,郭嘉已經走到了自己官署的門前。
官署的守門吏見軍師祭酒來了,急忙向他行禮。
郭嘉隨意的揮了揮手,吩咐那門吏道:“去取箱子,稍后幫我收拾一下東西。”
那門吏聞言一愣。
這位軍師祭酒剛剛上任,也沒多長時間呀?這怎么突然說要搬走就搬走?
難道……是讓主公給攆走了?
心中雖然疑惑,但門吏卻不敢多問,隨即招呼人陪著郭嘉去收拾行囊。
不多時,賈詡優哉游哉的來到了官署。
他一眼就看到了郭嘉的屋舍中的異常。
賈詡瞇起了眼睛,邁步來到了門口,看到屋舍中的侍從們正幫著郭嘉收拾東西的場景。
“奉孝,這是要做何去?”
郭嘉轉過身,向著賈詡長長的施了一禮,道:“文和公,郭某今后不能與文和公同署為官了,今日便得收拾東西,去往將軍府下為掾吏了!這軍師祭酒的官署,還需仰仗文和公一人了。”
賈詡捋著自己的須子,頗為感慨地道:“只做一個將軍身邊的掾吏,未免太委屈你了吧?奉孝你也是有大才華的人,論及機謀,可謂天下無雙!”
郭嘉笑了笑,道:“不錯,論及機謀詭道,郭某確實無雙,但正如昨日文和公所言,似你我這樣的人,雖有機謀,卻少于王道,疏懶于細節。”
“我這次為掾史,不為高官,亦不為秩俸,只是為了能夠跟將軍學習而已!學習何為真正的王道者,整合天下!”
賈詡沉默少許片刻,方才緩緩言道:
“奉孝有此壯志,老夫深感欣慰,也是甚感佩服,你我雖然做了不長時間的同署官員,但畢竟還是同署之官,沖著這個,老夫可要提醒你一句,你選的路雖然志氣高遠,為千萬人稱頌,甚至流芳千古,但卻是一條勞累的荊棘之路……雖身后得名,但身前卻甚苦也!”
“遠不及你現在這軍師祭酒來的舒坦啊。”
賈詡的提醒令郭嘉很是感動,他向著賈詡作揖道:“多謝文和公提醒,這條路對于郭某而且,的確難走,但郭某心意已決,絕不反悔!這是我自己選的路,無論如何,我也要將這條路走完!”
賈詡贊賞的點了點頭。
隨后,東西收拾好了,郭嘉就向賈詡拜別告辭。
郭嘉將那個酒葫蘆遞給了賈詡,道:“與文和公相處數日,受益匪淺,今將這個葫蘆給文和公留下,就當是留個紀念。”
賈詡笑道:“雖不在一個官署辦事,但你我終歸都是左將軍麾下之人,平日里多有常聚之日,大可不必如此傷感。”
話雖如此說,但賈詡還是伸手接過了郭嘉的那個酒葫蘆。
他掂了掂手中的那個葫蘆,隨后疑惑地看向郭嘉,奇道:“這是奉孝你平日里飲酒之器,如今給了老夫,今后你出門在外,當用何物飲酒也?”
郭嘉鄭重地道:“文和公放心,郭某此番戒酒。”
“戒酒?!”
賈詡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因何如此?”
郭嘉道:“郭某既選擇了這條荊棘之路,那自然是要好好的保重身體!將軍昨夜對郭某言,要做大事,首先就是要能夠活的長,若不能長壽,無論多大的基業都是為旁人所做。”
郭嘉的話,似乎引起了賈詡心中的共鳴。
他微笑道:“不錯,不錯,你能有這般覺悟,就是好的,切記!不論多大的事業,能得長壽方為王道,還需保重自己的身體……我觀左將軍似乎頗善養生之道,你跟在他的身邊,務必也要好好學習他的養生之法才是。”
“謹記文和公的教誨。”
郭嘉走了之后,賈詡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長嘆口氣。
一名平日里跟賈詡較為親近的侍從道:“軍師可是不舍郭軍師也?”
賈詡慢悠悠地道:“確實是有些不舍,畢竟,能夠碰見一個和我差不多的人,不太容易啊。”
說罷,賈詡轉身向著自己的屋舍走去,一邊走一邊他還慢悠悠地念叨,聲音小的也只有他自己能夠聽見。
“不過老是與這么聰明的人在一起,也是活的太累,還是讓他走了的好。”
“這樣的人,偶爾相處相處還是不錯的,但時間若是長了……”
“唉,有如此凌云之志者,真真讓人羨煞。”
“老夫怎么就做不到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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