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百具尸體鋪滿了戰神廣場的一角，如果從宏觀來看這點人不過是滄海一粟，巴黎街頭每天死于意外和街頭沖突的人數都不止這些。
但如果這些人都是超人類，而且大部分都是遠超現階段超人類平均線的精英超人類，這不僅僅是軒然大波能形容的了。
ECS局總部原本還打算派遣調查組，前往巴黎調查昨夜分局叛亂的真像，現在直接偃旗息鼓了。
網絡上那些精神亢奮的洛薩斯狂熱分子也都沉默不語了，而更多的人則在猜測唐吉現在到底算是什么級別的超人類。
而隨著傳送門第三次被打開，出乎所有人預料是，一輛坦克從里面開了出來，高盧大統領看著現場直播臉色黑的好像曼德拉一樣。
“那是坦克吧？”大統領指著畫面里碾壓廣場石板的鋼鐵巨獸，對身邊的軍事顧問詢問道。
“是的，先生，奈克斯特-35型三人坦克，裝備了Rh-140L/51高膛壓滑膛炮，有效射程四點五公里，兩公里內誤差半徑小于625px...”軍事顧問自然對自家昂貴的主戰坦克參數無比熟悉。
但問題是這玩意為什么會出現在這？
作為號稱歐聯體最后尊嚴的實體政權，高盧軍方竭盡全力維持著一個滿編的裝甲團，裝備了六十輛主戰坦克，均為奈克斯特-35型三人坦克。
這個裝甲團每年要吃掉高盧陸軍八分之一的軍費開支，相對比而言，高盧陸軍倒是有三百二十個將軍，每年吃掉的軍費和這個裝甲團差不多一樣高，平均每五位將軍對標一臺主戰坦克。
跟在奈克斯特-35型三人坦克身后的，是四架哨兵陸戰機甲，這些有著兩條長腿，讓駕駛員擁有開闊視野的陸戰機甲相比于主戰坦克靈活的多，而且擁有不俗的裝甲和火力。
只可惜，從軍用科技出品的蛇蜥系列產品出現后，歐聯體的哨兵機甲就成了壓箱底的破爛貨。
人類駕駛員人機效應上遠不是蛇蜥系列戰斗機器人的對手。
奈克斯特-35型三人坦克瞬間展開了自己的無人機發射架，十數架專門為它服務的無人機群立刻環繞四周，填補了坦克相對狹窄的視野。
簡化版的水晶球視窗系統讓駕駛小組立刻看見了戰神廣場的全貌，以及他們此次任務的目標-唐吉。
“發現目標！兩點鐘四百五十米！高爆彈準備！”車長并不關心這里是哪，也不關心對手為什么渾身冒火，他只知道自己這次任務結束后能拿到一筆昂貴的遣散費，足夠他和家人實現金融自由了。
“填裝完畢！”火炮長迅速完成了瞄準和裝填的工作，駕駛員略微減低速度，配合車組。
“開火！”車長淡定的下達命令，嘴角露出了笑意，看起來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轟！
Rh-140L/51高膛壓滑膛炮的炮口動能達到了二十兆焦，炮彈初速度超過一千兩百米每秒，在車長心中這就是陸戰之王，所有碳基生命的噩夢！
區區四百五十米距離，對它而言轉瞬即至，炮響彈到！
高爆彈在露出泥土的地面上再次掀起了一片泥石雨，破碎的大理石碎片甚至一直濺射到坦克裝甲表面，稀里嘩啦的給戰神廣場再次留下一個深坑。
只不過這一次，這是屬于科學的力量。
“注意，發現高速移動目標！正在接近！”警戒系統的提示音尖銳而短促，原本用來進行攔截反坦克導彈的APS系統突然被激活，攔截彈直接被彈射！
攔截彈在距離坦克本體十一米的距離主動爆炸，試圖用沖擊波和碎片攔截被預判為反坦克導彈的火力！
但破開煙霧，頂著彈幕出現在車長屏幕上的，正是唐吉！
小巨人哈麥德遺留下來的超巨型武器包中，光是斬艦刀就有三把，這玩意成了唐吉最好的反坦克武器！
厚重寬闊的劍面幫唐吉格擋了大部分彈片傷害，讓他直接出現在坦克側面！
瞬間做出反應的車載機槍跟不上唐吉的移動速度，只能徒勞的用大口徑子彈在他身后掃射，而后被近身的唐吉直接拍彎了槍管！
【發現弱點】！
奈克斯特-35型三人坦克在唐吉面前瞬間從堅不可摧的金屬堡壘，變成了充滿破綻金屬棺材！
“破！”唐吉猛然站住腳跟，力發于大地，經流腰腹，積蓄胸背，最終由完全伸開的雙臂掄起斬艦刀一刀斬過！
緊湊而多棱的炮塔伴隨著唐吉收刀而立的姿態，被掀了出去，帶著機油和鮮血落在地面，砸出了一個淺坑。
原本四散在周圍，為奈克斯特-35型三人坦克組建掩護陣型的哨兵機甲才剛剛落位，一扭頭就看見了這一幕。
當場就有人打開了駕駛艙，從兩米多的高度一躍而下，高舉著自己的白襯衫跑遠了...
“王，你確定他需要我的幫助？”維姬瞪大了眼睛，好像要化身為日漫風格的吐槽役：“我感覺我屏蔽不了他！”
圣徒的雙眼同樣放光，只是他沒表現的那么激動，對他而言就算唐吉下一秒長出天使之翼他都不吃驚。
而馬爾辛則，好吧，馬爾辛這會已經顧不上唐吉的變化了，他剛剛被方舟組織的人帶走審問了，好不容易抓到這么一條大魚，有太多人想和他談談了。
王正道看著遠處人斬坦克的畫面，也不禁感覺要有些太夸張了，但基于對方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營，他突然感覺胸口的傷勢都不那么疼了。
現在，該慌的是他的敵人們了。
有同樣想法的不止老王一個，位于世界各地的米科爾森們都不約而同露出了同樣的笑容，掏出生命樹牌子的煙給自己來了一根，生命樹-1S...
月光之金號內部，艾麗婭用力敲著桌子，激動的像個看見男足打進世界杯的球迷，兩只眼睛都變成了心型。
“這是什么能力？暴怒的新能力？意識干涉現實？還是單純的物理攻擊超過了極限？”吳博士眼睛里滿是探索的求知欲，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又給唐吉記上了一筆。
網絡上更是炸鍋了，大部分人對超人類的存在還處于一個模糊的認知，但所有人都知道坦克，現在他們對唐吉的認識有了一個樸素的對比——這個男人能砍坦克。
小狗視頻上，唐吉相關專區的關注人數瞬間從千萬級開始往億級攀升，唐吉的所有相關視頻都被頂上了熱門。
開拓者們也在看，只不過氣氛很沉默，連溫和先生丹尼爾.奎特都有些頭大了。
他知道自己能力很克制對方，但一想到對方劍斬坦克的雄姿，以及那些各有不同死法的凄慘開拓者，丹尼爾就有一種想退出任務的沖動。
這次的活，未免有些太危險了，而且同為超人類，對方的成長速度也太快了。
他們雖然已經成功捕獲了七原罪之三，但現在除了暴食之外，貪婪和嫉妒都已經脫離了他們的掌控。
而且就算是暴食，也有很多開拓者認為對方選擇躺平任由他們折騰，可能是基于本能的選擇。
如果沒有開拓者不斷投食，暴食的成長之路絕不會這么順暢，通過合法途徑購買足夠的食物需要大量資本投入，暴食的原生人格社會關系很簡單根本撐不起來這種消耗。
而走非法途徑，一路吃過去，以暴食的食量一定會遭到人類社會的反撲，【癌變復原】這個能力是需要消耗能量和物質才能發揮作用的，暴食很容易得不償失。
隨著這一次行動失敗，很多開拓者心中甚至產生了唐吉不可戰勝的感覺，公司雖然設想過保留唐吉，當做游戲世界隱藏菜單，或是都市傳說這種類型的附加存在，但那也是建立在唐吉可控的情況下。
如果任由唐吉如此高效的行動，他們完全猜不到玩家大規模投入時間后會產生多大的傷亡。
以唐吉的效率如果他愿意，也許每天能殺一百個？或者兩百個？
丹尼爾不敢想象這會給公司帶來多大的損失，但有一點他能肯定，三大委員八成不會讓這個世界過審。
所以，就這么給自己的職業生涯留下一個失敗的記錄？丹尼爾有些難受的想著，畢竟對他們這些非至高者的存在而言，一份像樣的工作履歷算是最后遮羞布。
“散了吧，今天就到這，看起來我們失敗了。”慷慨夫人絕美的五官皺在一起，打了個哈欠，她一伸懶腰，寬松的衣袖滑落，露出瑩白如玉的皮膚，讓不止一個開拓者下意識多看了幾眼。
其中就包括丹尼爾，但他顧不上欣賞這近在遲尺的美色，因為對方的語氣中絲毫沒有擔憂，似乎剛剛被她派去戰死的開拓者和本地土著一樣絲毫不值得關注。
這種感覺，讓丹尼爾心里有些難受，但一想到對方可是有機會成為至高者的存在，他也就釋然了。
“你們處理之后事吧，我已經把任務權限解除了。”慷慨夫人扭著貓步離開了臨時指揮中心。
“夫人，我們能動用后續計劃么？”凱茜.沃爾特的臉色有些難看，山塔努.迪尼的戰死對她來說是個巨大的損失。
“隨你們便吧，別把巴黎毀了就行，那座城市號稱浪漫之都，我還沒去過呢。”慷慨夫人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
“執行F計劃，我要那個混蛋死！”凱茜.沃爾特咬了咬牙，對助手下了命令。
...
...
唐吉一腳踹倒了最后一臺哨兵機甲，這玩意細長的反曲腿脆弱的就像螞蚱腿，一腳就能踹斷。
里面的駕駛員倒是硬氣，倒地后還試圖轉動哨兵的身軀對唐吉開槍，結果被唐吉一劍捅穿，鮮紅色的血液順著破口染紅了地面。
唐吉走到不遠處一具尸體前，一具玩家的尸體，只可惜對方死于手中的毒藥，而不是他的劍刃。
這是也是最后一具需要檢查尸體了，唐吉腰間掛滿了頭顱，背上還背著一個袋子，里面裝著幾個掛不開的腦袋。
結束了？
唐吉轉頭掃視整個戰神廣場，近百具尸體也不過只點綴了廣場的一個角落而已。
事后發生了一次殉爆的坦克硝煙彌漫，哨兵機甲橫七豎八倒在周圍，只有埃菲爾鐵塔依然在沉默的燃燒著。
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個恐嚇全世界的巨大鬼面已經消散了，連帶鐵塔上縈繞的仇恨之焰也顯得有些沒精打采。
憤怒是一種激烈的情緒，對大部分人而言它來的也快，去的也快。
唐吉不同，環繞在他身上的仇恨之焰不僅沒有減弱，反而燒的更旺了，他的怒火永無休止，他的憤怒永不停息...
但無論如何，隨著那些從整個城市汲取來的憤怒逐漸衰弱，唐吉的理智也逐漸回歸了。
他正在思考，今天發生的一切到底有多少是來自自己的主觀意識。
不可否認，唐吉骨子里其實是個很高調的人，聽起來在巴黎市中心把那座城市的象征點燃，充當他的戰旗這種事就是他做得出來的那種事。
但實際上呢？在整個過程中他犯了多少錯？又有多少本可以避免的錯誤，因爲不清醒，被忽略了？
唐吉用力攥了攥拳頭，他現在有些理解貪婪了。
對方在講述自己無休無盡的對同類血肉的貪欲時所表露出的釋然，不是在講給自己聽，而是在講給他本人聽。
這是一種無奈，是對命運低頭后，自己對自己的和解。
不...我不想成為貪婪那樣的失敗者，我能控制住這一切，唐吉扔掉了手中的斬艦刀，抬頭望著天空。
我不會成為暴怒，我不只是暴怒，我是唐吉，我有憤怒的理由，但那不是我的全部...我對這個世界還有責任。
他看著太陽，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
然后唐吉看見了太陽邊突然出現了三個閃光的亮點，那是什么？星星？
唐吉努力想看清楚天空中的異象，但鏖戰了數個小時，此時他的精神隨著暴怒之潮的褪去，也逐漸顯得遲鈍了起來。
“別看了，禍事了！”王正道的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來，一只手搭在唐吉的肩膀上：“那是鎢棒的閃光，如果伱想看清楚點，等它砸下來之后，我可以帶你回來挖。”
哦，鎢棒啊...唐吉點了點頭：“走吧。”
隨即，兩個人在戰神廣場少直接消失不見，只留下周圍媒體的無人機不斷盤旋，試圖尋找他們的蹤跡。
下一秒，從天而降的災難穿透了戰神廣場的大理石地面，就像黃油刀切進了豆腐，而后大地震顫，地龍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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