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把你說的東西都整理出來了，但考慮到那個夢境已經被那只...狗干涉過了，所以這些東西有多少可信，我們只能猜測。”吳千映有些興奮的說道：“你在那聽到的光輝之城，我已經重點標記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的世界存在很大的撕裂。”
“顯然，這些生活在底層的群體是純粹的無產者，你聞到的鐵銹味可能一種引申，代表著一種壓力而非污染，以他們的技術水平不太可能解決不了這種問題。”當吳千映興奮起來時，唐吉基本搭不上話，他只需要傾聽就好了。
“還有，那只狗說過這些沒天賦的人，會被刪除在光輝之城求學的相關記憶，這也就合理了，我早就覺得一大幫接手過完整基礎教育的人怎么會那么愚蠢。”吳千映在視頻里揮斥方遒，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凡他們中有一個像他們說的那么厲害，這個世界早就完蛋了。”
“只是，為什么那只狗選擇了狗的形象作為自己的形象？”吳千映拿出了一大堆狗的圖片，給唐吉一一展示：“是哪種狗，你還記得么？這種形象的選擇，應該代表著更多的含義，這將是我們研究他們文化的一條捷徑！”
“也就是圖個方便...”唐吉表達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但這解釋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
分身無數的米科爾森是在吳千映差不多冷靜下來之后才抽出時間露面的，同樣作為聰明人他只在網絡上和吳千映聊過幾次，就把這個女人的性格摸透了，一分鐘都不想浪費。
“我已經收到了你整理的資料，這是示范城的街道照片。”米科爾森拿出了一張照片展示給唐吉：“這是你在夢境中看見的街道么？”
看著那整齊劃一別無二致的建筑群，唐吉點了點頭：“相似度很高，但在夢里它們看起來就像黑色的鏡子，而且連接處更平滑，就像一個整體。”
“這是基礎材料的差距，不過相似就足夠了，這足以證明示范城是他們按照自己世界中的城市建造的。”米科爾森收起了照片：“我會增加對這座城市的滲透，試著從中挖掘出更多信息。”
“順便說一下，我已經找到了暴食。”米科爾森的表情不變，就好像再說自己中午找到一家不錯的餐廳一樣：“他差不多把自己吃成了一坨肉山，體重目測在兩百噸以上。”
“你猜對了，他們用南極冰層的低溫，把暴食低溫保存了，他的生物活性非常低，只有進食的本能。”米科爾森簡單解釋道：“我的分身存活了三秒鐘，就被那玩意吃了。”
“你有什么計劃？”唐吉問道，那可是LV3級別的七原罪，只看那些使用藥劑獲得他能力的超人類就知道暴食本尊的恢復能力有多強了。
“我還需要一些時間去尋找玩家藏在南極的素體倉庫，一旦我確定了倉庫位置，我就會發起一次空襲，將暴食連帶倉庫一起從地圖上抹去。”米科爾森回答道：“行動開始前我會通知你的。”
“很好，我很期待。”唐吉點了點頭，他不喜歡米科爾森這個人，但他非常欣賞米科爾森的效率。
米科爾森中斷了連線，似乎只是來告訴唐吉一聲他找到了暴食。
唐吉能從米科爾森的聲音中察覺到他的疲憊，那是一種精神上的疲勞，吳千映也同樣如此，唐吉每次見到她，她都在數據的海洋中忙碌，似乎片刻不曾停歇。
連王正道都在歐聯體合縱連橫，生生編織出了一個ECS局，試著以官方的名義將超人類約束起來。
只有唐吉，在巴黎之戰后他就清閑下來了，各方勢力都在有意無意的孤立他，最近一次針對開拓者的行動，也還是那群人主動送上來的。
唐吉知道，自己成了那個‘不受歡迎’的人，他所表現出來的能力，讓現有的秩序建立者感到畏懼，同時束手無策，唯一的辦法就是冷處理，假裝他不存在。
當唐吉放眼望去，整個世界一片河清海晏，連夜之城的街頭幫派都開始做慈善攢人品了，沒人想一覺起來成為唐吉的新目標。
而唐吉自己也暫時失去了目標，那些開拓者和歸化者都藏的好好的，少數暴露了自己蹤跡的歸化者要么被米科爾森和方舟組織處理掉了，要么就是來投誠的。
網絡上有關超人類的搜索詞條屢創新高，到底有多少超人類把自己隱藏了起來沒人知道。
但所有人都知道，超人類是一種趨勢，不可阻擋。
以夜之城為例，已經不再有人因為天空中飛過一個人類而大驚小怪，造成交通擁堵了，幾乎每天都有新的超人類在網絡上炫耀自己的能力。
如果沒有玩家，這個世界完全稱得上是欣欣向榮。
在唐吉從夢境中蘇醒后三天，沃爾特公司推出了一項震驚世界的革命性產品——沃爾特極效治療針。
根據沃爾特公司的宣傳，這種治療針對可以快速愈合中小型外傷傷口，治愈三級以下皮膚燒傷導致的創傷，并且沒有明顯后遺癥。
唐吉坐在四處漏風的客廳里，和安東尼一起看了發布會的現場直播，看著一個表情堅毅的男人在現場數百人的驚呼聲中，用匕首在手臂上劃開了一條超過十厘米的傷口。
而后，發布會主持人從包裝精美的盒子中拿出了沃爾特極效治療針，一支看起來不足五毫升的小型注射器，在傷口上方將藥劑進行了肌肉注射。
在數十萬人的注視下，男人的傷口在三分鐘內完成了愈合，只留下一條略微發白的疤痕。
“如你們所見，沃爾特公司致力于將讓超人類的能力惠及全人類，這只是我們的一小步。”主持人的微笑著請出了一個穿西服的男人介紹到：“請允許我向大家介紹，沃爾特極效治療針誕生的最大功臣，丹尼斯.奎特，擁有自愈能力的超人類，無私的奉獻者，慷慨的捐贈者！”
咔吧！
唐吉捏碎了手中的玻璃杯，顯然名為丹尼斯.奎特的溫和先生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沃爾特公司在這個時候講這個名字推出來別有用心。
也許他們只是想用這種方式紀念死去的同伴，但這無疑是對唐吉和這個世界的嘲弄。
沃爾特極效治療針必將成為下一個堪比青霉素影響力的藥品，而丹尼斯.奎特這個名字將會和亞歷山大.弗萊明這個名字一樣成為人類歷史的一部分。
對這種嘲弄一無所知的安東尼同樣眉頭緊皺，作為一個外科醫生，一個軍醫，他正在思考這種治療針劑會對未來的戰爭帶來怎樣的影響。
“我們需要采購一批這種治療針。”安東尼對唐吉說道，他雖然不知道丹尼斯.奎特這個名字，但他最少知道沃爾特公司是玩家們的馬甲。
唐吉用沉默回答了安東尼，安東尼將這種沉默當成了默認，轉身就開始聯系拉撒路集團的聯絡人。
好消息是拉撒路那現在就有現貨，而且貨源充足，愿意免費向唐吉和他的小隊供貨。
壞消息則是市面上幾個有名有姓的大醫藥公司，現在都是沃爾特極效治療針生產商之一，沃爾特集團之負責提供原材料。
在沃爾特極效治療針發布之前，他們已經形成了利益共同體。
米科爾森早在那個計劃書擺在桌上第一天就知道了這個計劃，但他無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也許是唐吉的威懾力，也許是拉撒路的效率，當天下午他們就拿到了沃爾特極效治療針的成品。
簡潔明快的白色金屬盒，配以紅十字標識，比手機包裝盒大不了多少，內置電源保持容器處于低溫狀態。
開啟后使用說明書就銘刻在容器內壁，以圖畫的形勢表達，即使是文盲也能輕易看懂，不透明的金屬針劑上還特意標注了單次使用間隔必須在七十二小時以上。
米科爾森在他們之前六個小時拿到了這種藥劑，經過初步測試唯一能給他們分享的結果就是這玩意純天然無污染，唯一的副作用就是有小概率會得癌癥。
“這就是稀釋后的暴食原漿。”米科爾森對唐吉解釋道：“你來南極砍暴食的一條手臂帶回去，用破壁機攪勻加水稀釋效果更好。”
蘇爾特有幸成了小隊第一個用上這種零售價1099聯邦幣藥物的小白鼠，只不過在聽過了米科爾森解釋后，他一直感覺反胃。
隨著安東尼將針劑推進蘇爾特的腹部，他的傷口立刻開始愈合，短短幾分鐘就恢復了健康。
“如果它來自暴食，那理論上這種藥劑也可以做到斷肢重生。”安東尼看了一眼多達數百盒的沃爾特極效治療針，又看了看托尼，意味深長的說道：“只不過我們需要在斷肢處再切一截，激發人體應急反應。”
“我覺得其實義體挺不錯，用著很習慣！”托尼立刻大聲表態：“我已經過了追求原裝零件的年齡！”
沃爾特極效治療針的出現，讓網絡上對超人類群體的風評瞬間逆轉，無數人都開始討論新時代超人類對人類文明的價值。
就如同唐吉所想的那樣，丹尼斯.奎特這個名字一時間成了南丁格爾在世，而讓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則是康.奧爾也開始火了。
既然已經有人證明超人類的能力是可以被破解的，是有藥用價值的，那么那個現在身上還掛著懸賞不敢露頭的復生者，是否可以幫助人類攻克死亡的終點？
這股風順勢就燒到了懸賞發布者唐吉身上，無數人要求唐吉取消針對康.奧爾的懸賞，聲討他阻礙了人類文明的前進。
還有人開始討論，如果部分超人類可以讓人類文明變得更好，那諸如唐吉這樣的暴力超人類，對人類文明又能做出什么貢獻？
...
...
“其實網絡上說的也不完全是錯誤的，畢竟暴食把自己變成了一座年產值過千億，而且挖不完的金礦。”難得上岸的吳博士坐在唐吉身邊，調侃著唐吉：“米科爾森那個混蛋掌握了聯合調查辦公室，那個歡愉夢之主在全世界搭建新宗教體系，只有你把自己活成了戰略威懾武器。”
“嘖嘖，這么一想，你簡直是七原罪之恥。”吳千映呼吸著就位的新鮮空氣，在陽光下享受著美食，對唐吉冷嘲熱諷。
她知道唐吉不會被這種破事影響心情，她了解這個男人。
真正讓他變得消沉的，是無所事事的無力感，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單槍匹馬闖天下的時代了。
雖然唐吉打破很多規矩，但當敵人不再有一個明確的目標擺在那里等他去摧毀時，他也只能在角落里焦急的等待，磨利自己的爪子和尖牙。
吳千映是為了那個治療針才上岸的，安慰或者說是嘲諷唐吉，只是順帶。
她需要親自搜集一些傷員傷口愈合的數據，才能完成對沃爾特極效治療針的研究。
在這方面夜之城的街頭戰士們，給吳博士行了極大的方便，吳千映可以隨時闖進任何幫派的地盤，去折騰那些受了傷等待沃爾特極效治療針的傷員。
自從治療針劑上市后，各地街頭戰爭的沖突烈度陡然上了一個臺階，1099聯邦幣的定價，在這些街頭幫派眼中幾乎等于免費。
唯一限制他們的，就是治療針目前依然處于限量銷售階段，這玩意在黑市上的價格已經炒到了五倍左右。
唐吉一直在等待米科爾森的行動信號，極地倉庫顯然是開拓者們不可割舍的財產，一旦他們對那發起攻擊，這些開拓者就只能被動應戰。
到時候唐吉就能讓他們知道，在網絡上打輿論戰，終歸只是小道，十萬人罵十萬句臟話，也不如一顆子彈實打實穿過人腦帶來的效果好。
而米科爾森也一直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摸到那個倉庫的邊了，因為治療針的熱賣，位于地下的‘大胃神’食量大增。
那些信徒每天要投喂的食物正在不斷增加，顯然暴食正在恢復活躍狀態，米科爾森甚至能在夜晚聽見來自暴食低沉的嚎叫聲，那可不是腸胃蠕動能發出的聲音。
米科爾森在這的分身已經快四十人了，如果不是害怕暴露，他現在已經一人成村了。
他需要的只是一個能光明正大進入坑底的機會，而這個機會，現在已經出現在他面前。
“今晚，降臨者需要十個志愿者，進入無底深坑。”自稱大祭司的男人環視著四周，然后滿意的看著有二十多個虔誠的信徒毫不猶豫站了出來，似乎迫不及待獻上自己的忠誠。
對此，他頗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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