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我給予世界毀滅與新生 > 第五百七十一章 就這樣吧,永別了
  先知的葬禮,在三月二十九號,下午四點五十三分,于馬耳他島,瓦來塔市,城堡內開始。

  唐吉遲到了三分鐘,因為他需要和前代暴怒的力量種子好好談談,說服它待在盒子里,別影響王正道的精準定位,即使如此,他們也偏離了精準坐標十幾公里。

  當第五輪鐘聲響起時,唐吉按響了城堡大門的門鈴,此時,整個馬耳他島都下起了不大不小,很適合用來告別的雨水。

  當唐吉,王正道以及色欲走進來時,名為《寂靜之聲》古老民謠蔓延在了整棟建筑物內,那是先知親自選擇的,用在來葬禮上使用的曲子。

  穿著黑色西裝的米科爾森走在最前面,六個同樣打扮的米科爾森扛著一口木質棺材,里面裝著先知那具幾近支離破碎的身體,場面莊嚴而肅穆,只是所有人臉上都透漏著一絲無奈。

  唐吉再看見棺材的那一刻,原本就不茍言笑的臉上,更是像凝結了一層冰霜一樣,低氣壓壓得周圍低等級超人類,以及普通人連喘氣都需要用力。

  王正道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在海上泡了三天三夜,此時顯得非常邋遢,但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請。”王正道站在其中一個米科爾森面前,做了個請的手勢,對方默不作聲的讓開位置,讓王正道一起抬著棺材,他低聲說道:“謝謝。”

  安妮猶豫了一下,沒有上前,雖然她很早就認識了先知,但兩個人并沒有直接交流,她只是習慣性定期從先知搜刮現成的情報而已,跟每天看新聞是一個性質,所以她默默站在了吳千映身后。

  唐吉也站上前一步,打算替換其中一個米科爾森,但被為首的米科爾森攔住了,他嘆了口氣:“你不行,她有別的安排。”

  一只手拎著裝有前代暴怒力量種子的唐吉,此時依然處于被暴怒本能影響的狀態,他二話不說就把米科爾森拎到了半空中。

  “她說有個驚喜給你。”空中的米科爾森有氣無力的說道。

  “什么驚喜?”唐吉開口說出了進來之后的第一句話,聲音沙啞的好像幾個月沒開口說過話一樣。

  “噠噠!”棺材蓋勐然被特制的彈射器彈飛,靈體狀態的先知從中以詐尸的狀態坐了起來:“驚喜么?”

  饒是暴怒本尊,這一刻也差點就把手里的米科爾森給當場掐死,他確實沒想到在這種嚴肅的場合中,有人敢給他玩這種驚喜。

  但惡作劇的主人,正是今天葬禮的主角,沒人能對她說不,所以唐吉也只能把米科爾森扔在一邊,有些機械的鼓了鼓掌。

  吳千映悄悄把用來彈射棺材板的控制器扔進了附近花叢,假裝這事和自己一點關系沒有。

  至于王正道,他的情緒還沒跟上先知的驚喜,臉上的表情無喜無悲,好像出了家一樣。

  這確實是先知的風格,很多人都被她的外表給騙了,只有吳千映知道,那具軀殼中隱藏著怎樣古靈精怪的靈魂,如果沒有玩家,沒有超人類,也許先知會是那種能讓所有人又氣又笑的搗蛋鬼。

  而自己,和她之間可能永遠沒有任何交集,這就是命運的奇妙。

  吳千映用力的鼓掌,甚至還發出了不符合自己人設的叫好聲,然后借著低頭的功夫,悄悄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她才沒有為那個老女人感到難過,她只是覺得這個惡作劇確實很好笑...

  “這是怎么回事?”唐吉深呼吸了一口氣,才開口問道。

  “我身體不行了,等不到你們都過來了,只能想想別的辦法了。”先知的靈體很人性化的聳了聳肩,就這么從棺材下面直接穿了過去,站在五個米科爾森和一個王正道中間,指著一個站在角落里的超人類介紹道:“他能在我死后八分鐘之內,幫我以靈魂的形勢多續命八分鐘。”

  這是唐吉第一次看見先知站起來,也是他第一次意識到,先知是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她也許連一米六都不到。

  “干得不錯,老王,以后方舟組織就交給你了啊。”先知的聲音聽起來也比以前尖銳了一點,底氣足了一點,她的靈魂雖然依然看起來隨時要碎成一地的樣子,但最少明顯能看得出,她比以前年輕了許多。

  “好。”王正道點了點頭,看著活蹦亂跳的先知,想擠出一個笑容,結果眼淚卻先掉了下去:“對不起,我回來晚了,我說過要陪你走完最后一程的。”

  “哭什么,我現在不是好好的么?要不是死了,我連句遺言都說不出來。”先知好像精靈一般飄了起來,拉平了和王正道的高度,抱怨道:“好氣啊,我賺了那么多錢,一直到死的時候還沒花完,以后就便宜你了,你可別犯我的錯誤,該花就花,別省著,要不然死了都不瞑目!”

  也許是為了強調自己的遺志有多堅定,先知用力瞪大了眼睛,最終讓王正道露出了一個笑容。

  “好了,不逗你了,大男人哭起來真難看。”先知留給王正道一個瀟灑的背影,一轉身飄到了吳千映面前,炫耀道:“好好看看,這才是我,論魅力,你差遠了!好了,現在你可以哭了,我最喜歡看女賤人哭了,你得多流點眼淚才對得起我給你留下的那些的遺產!”

  “滾蛋!死都死不干凈!”吳千映擺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臉上露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張開了手臂:“來,擁抱一個,讓你感受一下什么是成熟女人的胸懷。”

  “現在輪到我叫你老女人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暗調整過自己的基因,讓脂肪只在該長的地方長!”先知瞬間拉開了距離,嘲諷道:“你這叫作弊,懂不懂!”

  隨后,先知一一問候了幾個來參加葬禮的方舟組織要員,以及幾個國家派來參加葬禮的高級官員,態度多少有些敷衍,不過后者八成也沒想到自己有幸能接受死者的親自接見,說話都不怎么利索了,完全沒注意到先知的態度。

  打發完這些無關人等之后,先知最終落在了唐吉面前,笑著問道:“我嚇到你了?”

  “你嚇到我了。”唐吉蹲了下來,直視先知的眼睛,點了點頭:“你做到了那些玩家沒做到的事。”

  “e=(′o`*)))唉,可惜以后見不到了啊,不過總得有個結尾。”先知伸手摸了摸唐吉的臉,而唐吉只感覺到了一絲涼意,并沒有實際觸感傳來。

  這一絲涼意,就像炎炎夏日的一縷涼風,讓怒火中燒的唐吉逐漸冷卻了下來。

  先知真的死了,她的靈魂正在飛速消散,唐吉就這么看著先知,對方也微笑著看著他。

  “認識你這么多年,都沒這么近距離的看過你,其實你也沒那么帥。”先知把臉湊近了一點,好像要把唐吉永遠記住一樣,仔細端詳著這張臉:“不過棱角分明的,一看就是塊當英雄的料,我走以后,剩下的就拜托你了哦。”

  唐吉笑了起來,笑的溫暖而和善:“好,一言為定。”

  “算了,你還是別笑了,一笑更嚇人。”先知出熘一下熘到了幾米外,有些嫌棄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到這吧,這些年我也挺累了...”

  “咳,就沒什么要對我說的么?”米科爾森提醒道。

  “哦,對了,把你忘了。”先知回頭看了一眼米科爾森,朝他豎起了一根中指:“希望下輩子不見。”

  同樣被忽略的沃爾夫岡用力鼓起了掌,好像聽見了今天最滿意的笑話,然后警惕的看了一眼唐吉,謹慎的開口說道:“我只是提個小小的建議,如果在座的各位不同意,就當沒發生過...我的意思是,先知的能力對我們很重要,如果需要我...我是說,如果是先知的話,我不介意吃尸體,挑戰一下自己的極限。”

  “別想了,涉及到靈魂領域能力,你消化不了。”先知翻了個白眼,惡狠狠的說道:“還有,你把我的葬禮格調都毀了。”

  “唐吉,等結束了,替我教訓他一下!”先知耀武揚威的說道,語氣和表情之豐富,仿佛要把自己過去的所錯過的,全都補回來。

  “好。”唐吉看了一眼沃爾夫岡,對方瞬間就感覺一股寒流從脖頸延伸到尾椎骨。

  然后整個現場就沉默了下來,先知也沉默了下來,似乎已經把想說的話都說完了。

  “時間管理沒做好啊,語速有點快,我告別詞都說完了,大幕還沒落下,有點尷尬啊。”先知哈哈笑了一下,如果算上在時間窺視狀態下的死亡,這已經是她第六次面對死亡了。

  就像歌詞中所唱的那樣,黑夜,我的老友,我又來找你聊天了...

  “送我一程吧,唐吉,我的人生就像一場游戲,能不斷重來,所以我特別喜歡冒險,我體驗了那么多東西,卻唯獨沒體驗過你的特殊,用你的火焰送我上路,省的我一個人害怕。”先知最終漂浮在唐吉面前,很認真的問道:“好么?”

  唐吉今天第三次開口說出了那個字:“好。”

  他伸手,黑色的火焰在手心中緩慢而溫和的燃燒,你甚至能從這火焰中感受到一種溫暖之意,仿佛它不會灼傷人的皮膚,只提供溫暖。

  先知將自己的臉貼在了唐吉的手心,黑色火焰緩慢而堅定的在先知的靈體上蔓延,驅散了她靈魂上那些因為使用能力而造成的裂痕,仿佛在靈魂邊緣勾勒出了一條黑色粗線條,唐吉看見了一個依然二十八歲,如釋重負,甜美可人的先知。

  對方朝他甜甜的一笑,然后就這么消失了。

  “現在,你可以幫忙抬棺材了。”一個米科爾森表情嚴肅的讓開了自己的位置。

  整棟建筑內外都因為唐吉的沉默而沉默,逐漸連呼吸的都被壓低到最低限度。

  唐吉走到了那個空缺處,接替了對方的位置,將那口并不沉重,卻好像直接壓在人心里的棺材抬的四平八穩,即使大地開裂,火山噴發,海嘯卷起巨浪沖擊城市,也不會影響他的腳步。

  沃爾夫岡嘆了口氣,似乎受到了什么感染,也上前一步,拍了拍其中一個米科爾森的肩膀,對方沒有反對讓開了位置,接替了棺材的一角。

  當然,他可能是因為擔心一會挨揍的事。

  最終安妮也走了過去,接替了其中其中一個米科爾森,她其實還是挺佩服先知這種人的,如果是她有先知的能力,她肯定藏的比誰都嚴實,即使人類滅絕,她也肯定是最后一個。

  “出發!”米科爾森開口說道,他們的目的地很近,就在中庭那個花園中心的位置,已經有人提前挖好了的墳墓,靜等先知的遺體被安置其中。

  她非常喜歡自己人生最后階段做居住的城堡,并愿意把自己安葬在這里。

  儀式也很簡單,人們一一上前將鮮花扔進墳墓中,然后幾個人開始填土,沒人使用超自然能力,但依然填的很快。

  按照先知的要求,沒有墓碑,德魯尹版本那個米科爾森被王正道匆匆帶過來,讓被破壞的植被快速恢復,就好像從沒被挖開過一樣,就好像從沒有安葬過什么人一樣。

  世界上依然是那個世界,只是少了一個先知。

  “結束了,她最少走的很...”米科爾森停頓了一下,總結道:“坦然,她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一個高尚的人。”吳千映說道:“就是有點小心眼。”

  “一個偉大的人,讓我羞愧。”某七原罪之恥非常躺平的說道:“她做的事,我永遠也做不到。”

  “這場雨會下一個月,只為她。”沃爾夫岡鄭重的說道:“只要我還活著,以后每年的這一天,這里都會下雨。”

  我其實也能讓這里的人以后每年這一天都做春夢,我怎么沒想到,某七原罪之恥再次嘆了口氣,然后她就看見唐吉一拳頭打的沃爾夫岡吐了一地牙。

  “她說讓我給你個教訓,現在咱們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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