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爺愣了一下，忙道：“回三爺，老四、老五在外經商，不在揚州，老六被我寵壞了，性子莽撞，我怕沖撞了三爺，所以沒叫過來。”
“老六離開京城時才六歲吧？”齊皇問。
“那時剛六歲半。”老侯爺謹慎地回答。
“我記得是叫小安……”
“大名叫懷安……”
老侯爺看了下皇帝老兒的臉色，接著道：“三爺若是要見見，我立刻讓那不孝子過來。”
齊皇點了點頭道：“十多年沒見了，都是一家人，得見見。”
“三爺，先進屋坐，我這就差人去叫……”
兩人說著已經來到了大廳。
老侯爺不知道齊皇是什么心思，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但齊皇要見老六，他也只能照辦。
季府，東側偏院。
陸云飛走后，陸韻兒情緒有些低落。
小侯爺扶著陸韻兒在園中散步，給她講故事，逗她開心。
“孕婦要保持心情愉悅，孩子才能長得漂亮，不然會生出一個丑娃娃……”
陸韻兒撲哧一笑，白了他一眼。
“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這個時代重男輕女很嚴重，她擔心生了個女兒，老侯爺會不高興。
“男孩女孩我都喜歡，不用擔心。”小侯爺安慰道。
“小安，謝謝你。”
陸韻兒停下腳步，感激地看著他。
“你是我老婆，謝什么，讓我聽聽小家伙在干什么？”
他蹲下身子，貼到韻兒的小腹聽了聽，又摸了摸，逗趣道：“小家伙，快叫聲爹來聽聽……”
陸韻兒看著小侯爺玩鬧，露出幸福的笑容。
這時，福伯快步來到院中。
“少爺，侯爺有請……”
“萍兒，照顧好夫人，我馬上就回來。”
他松開了韻兒的手，交給萍兒丫頭，然后跟著福伯走出偏院。
“福伯，有事？”他發現福伯的神色不對。
福伯看了下四周，停下腳步，一臉嚴肅道：“陛下來了，指名要見你。”
季懷安一驚，“在哪？”
“剛進大廳坐下。”
狗皇帝不會跑來跟老子搶女人吧？他有些緊張。
“不用慌，記住兩點。第一，無論陛下怎么試探，你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就當他是侯爺從京城來的好友，當作一位長輩，稱呼三爺便可。”
“好……”他點了點頭。
“另外，杜娘子的事，只字不能提。”福伯叮囑。
“要是他問呢？”
“問就回答，不用說得太細，隨意一點。”
“知道了。”
“裝得像一點。”
“像昨晚那樣行嗎？”
“行，別演得太過了。”福伯點頭道。
“明白……”
福伯交代一番后，帶著小侯爺來到大廳。
大廳內，老侯爺與齊皇、章本初三人坐在桌邊喝茶
謝天南、曹恒站在一側。
“爹，來客人了啊？”
一進大廳，季懷安大喇喇地走到桌邊，隨手將老侯爺的茶杯拿起來，一口干了。
“渴死了，這茶真香……福伯，這是什么茶，給我弄點。”
“……”福伯嘴角一陣抽搐。
老侯爺輕咳了聲，板著臉道：“小安，這位是三爺，還不快向客人問好。”
“見過三爺……”季懷安隨意地行了一禮，緊接著露出驚訝的神色：“咦，三爺好生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兩人昨晚剛在醉花樓的大船上見過，不過當時陰云密布，光線昏暗，加上隔了點距離，沒看清樣貌也很正常。
“咳，三爺第一次登門，你怎么會見過。”老侯爺急忙圓場。
“三爺相貌堂堂，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人，是從京城來的吧？”季懷安嬉皮笑臉地問。
“小侯爺好眼力。”
齊皇沉著臉，打量著眼前這個老六。
“京城是個好地方啊，三爺是宮里人？”
聽到老六的話，老侯爺嘴角一抽，若不是皇帝坐在旁邊，他早已一腳踹了過去。
福伯緊張得一哆嗦，難道自己剛剛沒說明白？
齊皇也愣住，他本以為小侯爺會裝瘋賣傻，裝作不認識自己，沒料到小侯爺會如此問。
不過齊皇反應很快，立刻順著小侯爺的話反問：“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三爺是從京城來的，我爹對您又如此客氣，所以三爺肯定是奉陛下之命，護送我三姐回來探親的？我猜得沒錯吧。”
季懷安嘚瑟地笑了笑。
老侯爺一聽，暗自松了口氣。
旁邊的福伯悄悄擦了擦冷汗，暗贊少爺機智。
齊皇哈哈一笑道：“侯爺，六公子聰明過人，有幾分侯爺當年的風采。”
“咳，這孩子被他娘寵壞了，不懂規矩，讓三爺見笑了。”
“年少輕狂，后生可畏。”
“三爺抬舉他了……”老侯爺說著急忙沖季懷安擺了擺手：“下去吧。”
“爹，那孩兒就不耽誤您陪客人了，三爺您慢坐……”
小侯爺說著從果盤里抓了個葡萄塞進嘴里，心里罵了句“狗皇帝”，同時轉身離開了大廳。
看到老六離開，老侯爺才安心下來。
季懷安出了大廳，長吁了一口氣，然后直奔東廂院陪韻兒去了。
齊皇并沒有在季府逗留多久，在跟老侯爺閑聊了幾句之后，便讓曹公接上了季淑妃，準備離開。
片刻后，老侯爺將齊皇一眾送到大門口。
“侯爺考慮得如何？”
侯府大門外，齊皇停下腳步問。
“三爺，老朽這些年太過懶散，身子骨孱弱，還有些老眼昏花，真是有心無力。”老侯爺下定決心拒絕。
跟陛下回京，那是萬萬不能。
齊皇一聽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
“朕千里迢迢而來，登門相請，侯爺還想讓朕空手而回？”
“陛下，老臣無能，老臣惶恐……”
“行了……”齊皇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接著一拍老侯爺的肩膀，真誠道：“朕需要你，莫要再推辭了，我給你一天時間準備，后日隨朕一起回京。”
“陛下……”
“就這么說定了。”
齊皇說完不等老侯爺回答，轉身上了馬車。
謝天南帶著一眾護衛翻身上馬，護送著皇帝老兒離去。
圣意難違，即便是老侯爺，也連拒絕的資格都沒有。
目送著馬車消失在視線之中，福伯立刻走過來。
“侯爺，這可如何是好？”
“先回去再說……”
老侯爺有些魂不守舍，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福伯立刻攙扶住老侯爺，兩人一起回身走進侯府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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