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我家直播間通古今 > 第一百四十章 過明路
  十安端過一壺蜜水,分別倒給霍允謙和副將單邵。

  十安是經二道河那伙人提醒,心想露宿巖洞,外面下雨巖洞潮濕寒涼,想必夜里少爺要看漠北輿圖六大部落的分布情況應是會睡不著,確實應該喝點糖水緩解疲勞。

  原定十日后霍家軍會派出一支隊伍,護送禮部一眾官員去六大部落談妥互市事宜。

  可這一場邪風暴雨過后,道路還不知會變成什么模樣。

  這里有江啊,希望別出現任何災情,一旦出現災情更會滯后。

  十安心下琢磨:自從他家少爺成為鎮北將軍后,京城想逮他家少爺小辮子的皇子眾多,恨不得抓住小辮子好將霍家拉攏過來,拉攏不了就會在今上面前上眼藥。

  畢竟也沒別的招數可用。霍家連續三代,男從不尚公主,霍家女不與皇家聯姻,霍家與皇家很是君臣分明,關系并不錯綜復雜。

  可見時間緊任務重,他家少爺恐是又要熬夜。

  十安給霍允謙泡的蜜水是五倍子蜜,出自于秦嶺一代。

  他聽萊叔講這種蜜對男人肺腎恢復精氣有幫助。

  且多喝有解毒功效,身上有小傷口可以少量涂抹減輕疼痛,對傷口愈合也是極好的。要不是沖這些功效,萊叔差些不耐煩帶過來,還讓他勸勸少爺身上有傷要多注意休息。

  十安深知霍允謙一向不喜黏甜糊嘴的食物,口味只食咸辣,府里精心烹制的糖醋菜從不動筷,怕不喝趕緊勸道:

  “少爺就當這蜜水是那伙百姓送來的糖水,他們只是不敢擾您到您面前謝恩,身份差得太大,連提都不敢提,要不然一定送來滿滿二大碗。”

  不信百姓送來的您還不喝?

  老百姓一年到頭舍不得吃上幾回糖,卻把自己不舍得用的物什送與別人。送的那是普通的糖水嗎?這是那伙人珍貴的心意。

  霍允謙瞟十安一眼,廢話多,在副將單邵低頭笑了時端起杯盞喝掉。

  單紹也喝了,別說,味兒不錯,很是潤嗓正好口干。

  十安見氣氛松快不少,趁著換燈芯的空檔,又將許老太那番掏心窩子話學給霍允謙聽。

  基本沒差一個字。

  十安想讓少爺高興高興,霍家摻和這趟渾水是有意義的,即使在所謂許多“朝中聰明人”眼中費力不討好,起碼百姓知曉霍家軍的好,盼著霍家軍來。

  而霍家軍也正是為了這點。

  十安記得,在半年前,老夫人讓他家少爺接過這個燙手山芋時就說,先不論朝廷內里如何,就算再失望痛心也一定要將邊境守住,不能讓人趁互市有所動亂。霍家軍只需記得做好這點要高于朝中非議,你高祖創建霍家軍初衷絕不是為明哲保身。否則城門一破,遭殃的是百姓,到那時再多后悔也挽回不了。

  單紹忽然問十安道:“二道河村,姓許?”

  “是啊。”十安又將許老太帶著她孫女出門,她們村不常見的組隊方式說了出來。以及許老太作為一名老嫗卻是話事人等納罕之處講述一番。

  十安甚至將萊叔評價許田芯的話也帶出一二。說有些人穿金戴銀住宅院,行為上卻帶著土腥味,咋打扮也那味兒,其內里千篇一律。許家以那小姑娘為例,一身破爛衣裳皮膚黑黑,一看就是鄉下姑娘不出奇,實質眼神澄澈,細品品,身上反倒沾點貴味兒。

  這話在十安聽來有些胡扯,氣質那東西三分天定七分靠養,那是后天錦衣玉食供養,琴棋書畫浸染滿滿養出來的。一個掙扎在溫飽線農家培養出來的女娃,能沾上什么貴女味兒。

  而關于什么叫見過世面的閨女,十安覺得自己更有發言權,因為這個詞的界定,那是他家文武雙全的少爺親口定義過的。

  他家少爺曾說:真正見過世面的人,無論男女,要見過向上的繁榮,也見過向下的苦難,并且任何高低差異都能接受且適安。向上時從不沾沾自喜,向下時從不妄自菲薄。

  不過,此時霍允謙聽完十安這番話沒當回事,他也覺得萊叔夸大其詞。

  畢竟萊叔曾娶過一位五品小官家的嫡女做繼妻,娶之前那位婦人名聲在外千好萬好,人前表現慈善。娶后第三年,那婦人生了兒子,又過兩年后,萊叔原配留下的長子病死。無意中得知,不是病而是毒,那位婦人趁萊叔駐扎軍營常不在家,用了不少手段。

  至此萊叔就對以出身論的“城中貴女”偏見極深,對鄉下的倒是另眼相看,認為眼界小有小的好處,樸實純善。所以說萊叔那是病,得治。

  單紹看向霍允謙突然道:“帶著孫女出門,那我知道是誰家了,我記得許有田曾提及他有一女兒。”

  剛剛在十安講那伙人是二道河村時,單紹認為將軍對這個村落應會有點印象。雖說將軍沒有將密報瑣事全部看完,但是將軍的記憶力一向很好,否則不會特意問一嘴。

  而他是看過完整密報的。

  就在數月前,暗衛在查販賣私鹽蓄養私兵勾結外藩,二道河村里正包括其他涉及村落里正,都曾因沾點關系被上報。

  為了不錯漏一絲一毫,每個關聯村落的大致情況也會有所提及。

  在單紹看來,二道河村能夠給人留下點印象的并不是犯點“小錯”的里正,比起那幾樣大罪,實在是不夠看。

  而是提了幾句的許有田。

  不知將軍對此人是否還留有印象。

  當年領兵馳援這里領帥旗的是大公子,彼時才十六歲的將軍只以驃騎將軍身份初入戰場,曾背著大公子點兵點將帶人去探敵方糧草情況。

  單紹陪同在側,當時那支小分隊里就有許有田。

  此時,霍允謙經單紹提及也有了印象。

  霍允謙記得那位叫許有田的領頭小兵,會根據太陽星星辨別方向。

  攀爬崖壁時,撇攬繩活一扔一個準,像極經驗豐富的老兵,一個轉體大撇,繩頭就像流星錘般飛得又遠又準,且會打平結八字結單套結,打得比他還快還好。

  他記得隊伍里有人顯擺講,征兵路上橋面斷裂要渡船,船只壞掉也是靠許有田封艙堵漏,許有田靠這些技能救過不少人。還說別看許有田官小,那是被征兵役來投軍的身份略顯尷尬,許有田才來不久就已經有自己的“有田軍”,幾十人的規模,大家服許有田。

  之后他們一隊人伏擊摸營挖陷阱,被發現近身搏擊鉆進原始森林擺脫追蹤,那個叫許有田更是表現搶眼。

  提出的箱型法把敵軍在叢林里玩如股掌之中。

  要說相對不那么出色就是騎術,應是出身限制從不接觸馬匹。

  而正是因為這些,當時他回到營帳就向主帥燕將軍提出,這場戰役結束后,他要將許有田以及“有田軍”帶走。

  那時他打算,戰役結束還要抽掉一些霍家新兵連同“有田軍”一起扔給許有田訓練,讓他拉起一支新隊伍。

  可惜的是,后聽說,此人戰亡。

  倒是幾十人的“有田軍”在戰役結束后,甭管是不是農夫和兵役都隨他離開,投了霍家軍。

  霍允謙想起這些往事,直到如今還甚為可惜。

  伯樂和千里馬都不常有。

  “他是怎么死的?”

  單紹一聽就知道將軍對許有田有很深印象:

  “就是死于那場九皇子到了前線私開城門迎敵,立功心切,險些破城。

  當初九皇子調動不了燕老將軍和大公子手下正規兵將,您那時正回朝催送軍糧,九皇子只能拉起那些服兵役的士兵湊足兩萬人迎敵。

  而那些人,十之去九,過半數尸體沒收斂回來,或被馬匹踏成泥或是湊不成完整。身份不好確認,當年主將燕老將軍又受今上旨意顧及九皇子臉面,聽聞直到兩三年前陣亡名單才張貼出來。”

  九皇子是淑妃之子,淑妃當年盛寵一時。

  霍允謙怒極反笑,是啊,也是那蠢兒讓他大哥失去右腿。那場戰役雖守住城門卻打得極慘。他查私鹽就是想為兄長報仇,只是沒想到從九皇子又查到平日不顯山不漏水的七皇子身上。

  “許有田的喪葬銀給了嗎?”

  朝廷規定,如士兵陣亡,要給三年全額軍餉,也就是36石大米。隨后再月給三到六斗糧食兩年。如果有子弟承襲士兵位置,則只給喪葬銀。

  單紹一頓道:“無,并不是有人貪墨,而是朝廷下令暫緩。年頭一久,更沒了說法。”

  十安聽傻了,他家少爺和二道河還有這緣故。

  那位許阿婆是許有田的娘嗎?難怪。

  且拖欠又是什么意思?

  十安心想:他們霍家軍士兵陣亡可是有撫恤銀的,沒聽說朝廷敢下令拖欠,合著給不給賠銀也要勢利眼?

  霍允謙沒心思再看輿圖。

  他站在巖洞的洞庭里,身旁只有一張桌一個床榻。

  他再次對自己發問:這就是他效忠的朝廷,他霍家三代數十位男兒,代代不是死于馬革裹尸就是像他大哥那般傷重再上不得戰馬。這般還要被各方猜忌,今上是在利用霍家對百姓的心。

  還有光嗎?

  戰亡兵將不給發撫恤銀告慰家屬,今上卻有余銀在不久前宣布,要不惜耗費數十萬兩白銀蓋道觀。

  如若不是病弱的太子苦求直至暈倒在大殿人事不省,以及朝上還有一部分老臣不惜撞死諫言,今上還要在今年舉行大選讓各地秀女進京。

  宦官作亂,到時恐是不止官員適齡女兒,還會擾到民間去選。

  就這,死諫,道觀仍要蓋,選修只是延后兩三年。

  霍允謙臉色很不好看。

  “將軍,關于許有田還有一事。”

  “說。”

  單紹告知暗衛傳來的密報,二道河村在緊鑼密鼓道邊建房。聽十安講這次出門又為采買,想必應是當年受過許有田恩惠的哪位霍家兵士,提前給了內部消息要互市。

  畢竟將軍府修葺初始,那時對外還沒有定下人選,他們就派去不少自己人混入工匠中修建互市道路。

  單紹是好意,想趁霍允謙記起許有田的種種,正為此人可惜時,將這事兒過明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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