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伯長!”
好特別的名字。
李顯一愣,挪了挪屁股,開口問道:“上造韋,你且說說事情經過吧。”
“稟告郡守,在下前日在田間耕作,夜里回到家中,發現家妻小鳳沒有煮飯,卻發現隸臣姬伯長的房間內有動靜,于是上前查看,二人正與房內通奸被我當場捉住,奈何他二人早已上了門閂,不得進,我隔著窗戶出聲喝止,但他們竟然還不知悔改,仍交媾不止,直到我砸壞房門才被強行把二人分開。”
說完上造韋氣的不行,但眾人卻聽的入神。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竟然還真有這么離譜的通奸案。
李顯指著小鳳喝道:“上造氏,你可有上鞫?讓本郡守聽聽。”
“回郡守大人,韋之爵乃翁所傳,實為入贅為夫,小女與家臣通奸實屬無奈,韋長期不舉,故與家臣相好。”
我尼瑪,這理由,夠充分!眾人竟然覺得無從辯駁。
一聽小鳳的證詞,李顯隨即道:“上造韋即為隸夫,不當阻止家妻御隸臣,此告奸不予成立。”
上造韋急忙道:“即使我為隸夫,出聲制止,二人也當立即停止,二人不但不止,反而變本加厲,郡守大人請替在下做主。”
李顯一聽想想也是,出于人情世故,也應該立即停止交媾的,遂問:“是啊,那你二人為何要變本加厲啊?”
小鳳臉一紅道:“此事該問姬伯長,小女不知。”
“姬伯長,你說!”
姬伯長唯唯諾諾道:“回稟郡守,小人一時受到驚嚇,緊張所致不委,所以一時不得出……”
……
眾人徹底麻了,今天算是開了眼了,還有此等奇事,也是聞所未聞。
知道了事情原委,李顯與獄櫞一番商量后當即拍板道:“此案證據不足,上造韋乞鞫之議,本郡守不予支持,維持縣丞原判,罰上造韋損壞私產照價賠償,另因乞鞫不成立,刺黥刑以示警告,退堂!”
上造韋徹底癱了,想不到乞鞫不成最終落個被臉上刻字的刑罰。
陳風小聲問嬴政:“陛下,這郡守判的可有瑕疵?”
嬴政想了想搖頭道:“尚無瑕疵。”
“嘶……”
陳風沒想到,秦律對性犯罪竟然這么開放。
看到陳風一臉不解,嬴政小聲給他解釋道:“律法中,許多案例皆是有所對照,按照舊例量刑即可。”
“那若是沒有先例呢?”
“若沒有先例,就比如這個案件,就會采用封診式來結案。”
“何謂封診式?”陳風仍是不解。
嬴政耐心解釋道:“封診式即為采用郡縣鄉最少兩級復審,獄櫞將‘訊獄’‘治獄’’‘封守’’‘有鞫’’‘覆’等程序一一全程記錄在爰書,一式兩份,一份獄櫞自留存檔,一份上報廷尉府,今后再有同類案件便可依據此案為例。”
說話間,前案已經了結,李顯一拍驚堂木喊道:“堂下諸齊民可有事請報?”
眾人從驚訝中逐漸回過神來,有人開口道:“啟稟郡守,小民是問,為何郡守府發放的義粥里摻沙子是何故?我的牙都被磕掉了一顆,郡府是不是該賠償小民?”
李顯似乎早有準備,呵呵一笑道:“諸位莫急,本吏忙到現在仍粒米未進,可否等本吏先填填肚子,再審議此案啊?”
“這……”
不等眾人答復,李顯便喊道:“來呀,把本吏的飯食端上來,我要邊吃邊辦公事,也好兩不耽誤。”
說完笑著拱手道:“諸位請盡管道來,容本吏邊吃邊聽,多有得罪,見諒見諒。”
皂隸很快將準備好的飯食端到案前,李顯也不客氣了,拿起筷子端起碗吃了起來。
眾人伸長脖子一看,郡守碗里的,不就是義粥嘛,皆是瞪大兩眼傻看著,哪還有功夫訴苦。
李顯吃的津津有味,時而跟嗑瓜子似得,從嘴里吐出一顆石子,毫不在意,繼續吃。
這操作,一下就把眾人搞得不知所措。
堂堂郡守大人吃義粥都不嫌棄,他們還有什么好說的。
“啟稟郡守大人,小民錯怪您了,我們這就回去,宣揚您的大恩大德,絕不再詆毀您的清譽。”
“別傻站了,走走,咱們不告了。”
說完,眾人一個跟一個,全都灰溜溜地離開了府衙。
編戶齊民走了,但陳風等人卻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
就算這樣,事情該辦還得辦不是。
“堂下諸位,可是還有別的事情?”李顯早就注意到了陳風等人,悠哉悠哉把碗里的飯吃了個干凈,才顧上詢問。
嬴政看著李顯呵呵一笑,問道:“三川郡守李顯,你可認得寡人?”
經過這兩件事,嬴政對李顯的看法加分不少,于是也不再隱瞞身份,不知不覺間便對他和藹可親起來。
李顯一愣,定睛仔細一看,立刻神情一變,慌慌張張從幾案前繞了過來。
“哎呀,您可是皇帝?”
嬴政笑而不語。
“陛下,真的是您啊?!”
說著一路小碎步邁起來,噗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嬴政身前。
“微臣參見吾皇,吾皇萬年,吾皇圣駕蒞臨,微臣未能迎駕,還請吾皇降罪。”
嬴政龍心大悅哈哈笑道:“哈哈,寡人乃微服私訪,無需迎駕,快起來吧,如此我大秦良臣,寡人怎會怪罪。”
李顯起身時已是老淚縱橫。
“陛下,您可算來了,微臣想死你了,嗚嗚嗚……”
嬴政一愣,連忙問道:“愛卿何故哭泣啊?寡人來了不是好事嗎?”
聞言李顯哭的更叫一個傷心。
“陛下啊陛下,您有所不知,自從來到這三川郡,微臣是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啊。”
嬴政更是被說的一頭霧水:“這是何故啊?身為我大秦的郡守,有何難言之隱嗎?”
李顯止住哭泣,剛剛站起卻又忽地跪下喊道:“陛下,微臣無能,還請陛下降罪,若不降罪,微臣愿長跪不起!”
“到底怎么回事,你且說給朕說清楚。”
李顯抬起頭一字一句道:“三川郡前郡守虛報府庫,如今正是播種季節,府庫卻無可種之米下發給黔首,微臣慚愧,請陛下將微臣撤職查辦,以儆效尤!”
一番話連筒倒豆,直接將嬴政震地倒退一步。
嬴政震驚的不是沒有糧種,而是萬萬沒想到,大秦竟有如此廉吏而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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