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我在明末當特工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帝王心術
  哈善收錢辦事干脆利落,收下施瑯賄賂的萬兩白銀履行承諾撰寫密奏,派遣專人送往京師呈送康熙御覽。

  滿清是金國女真后裔,努爾哈赤率軍作亂原本打算占據關東一隅稱王稱霸,趁著明朝內亂多爾袞率軍入關,在吳三桂尚可喜耿仲明等鐵桿漢奸幫助下僥幸占據萬里江山,改朝換代國運昌隆。

  滿清貴族自知以少馭眾民心思漢,對手握兵權的漢官疑忌甚重,生怕效仿吳三桂造反作亂,駐防地方的八旗都統奉旨秘密監視漢官,隨時可以密折奏事稟報不軌行為,遇有緊急事變甚至先斬后奏便宜行事。

  密奏由軍驛八百里加急呈遞,不一日就送到紫禁城。此時已是幕靄深沉,層層疊疊宛若魚鱗的宮菀殿宇沐浴在夜色之中,按照宮禁慣例內外宮門早就上鎖關閉,若無圣旨不得開啟。

  專折密奏按規矩不經通政司登記就可上達天聽,康熙對平臺戰事極為關注,吩咐若有軍情務必第一時間呈送,因此宮門侍衛不敢怠慢,粗粗審查之后,一站接一站接力將密奏送到位于紫禁城西苑的養心殿。

  養心殿是康熙親政后的寢宮,也是下朝之后處理政務所在。康熙八歲登基十四歲親政,不動聲色擒拿權臣鰲拜,談笑之間平定三藩叛亂,英明神武古今少有,自然不會沉迷酒色荒怠政事,每日晚膳后都要回到養心殿批閱奏章,盛夏寒冬從不例外。

  世人都曉得康熙勤政愛民,有誰曉得為維護英明君主形象,康熙要付出多少同齡少年不曾感受的辛酸和努力。

  身穿明黃八團龍袍,頭戴瓜皮鑲玉小帽,白凈面皮隱約現出幾粒染過天花痊愈留下的麻子,年方弱冠的清瘦少年坐在寬敞桌案前,神情專注批閱面前的大疊奏章,時不時提起湖筆在奏章上面寫些什么,細長眉毛蹙成一團,遠遠瞧去仿佛對燭苦讀的秀才相公。

  高大殿宇燭火通明亮如白晝,銀雕宣德爐裊裊升騰龍涎奇香,伺候的太監宮女遠遠站在殿外,生怕不小心發出動靜影響皇上思緒,惟有最親信的貼身太監小桂子靜悄悄縮在廊柱陰影,一聲不響靜待召喚。

  小桂子七歲閹割入宮,由孝莊太后指派服侍剛剛登基稱帝的少年天子。那時權臣鰲拜掌控朝政,飛揚跋扈從不把康熙放在眼里,朝廷政事全都自作主張,敢怒不敢言的康熙在孝莊太后親自監督下,每日枯坐御書房讀書識文,聆聽侍講學士講解枯燥無味的“治國之道”。

  康熙貴為帝皇實際不過稚齡幼童,學習之余自然貪玩好動,礙于皇帝身份不能嬉于玩樂,同齡的小桂子成為最佳玩伴,時常偷偷摸摸制作一些宮里不曾見過的鄉村玩物,陪著康熙玩泥巴踢毽子,若有責罰先行承受,感情遠比平常罕得見面的皇親宮妃更為親近。

  康熙親政后設計除掉鰲拜掌控大權,立即提拔小桂子為宮內最年輕的四品總管太監,明面上掌管御膳房,依舊留在身邊貼身伺候。

  小桂子伺候康熙多年自然通曉主子脾性,縮在陰影深處如同泥胎木塑,目光瞬也不瞬留意康熙舉動,只要稍有動靜立即就會活轉過來。

  就在萬籟俱寂時刻,由遠而近傳來細微腳步,拈著湖筆批閱奏章的康熙眉頭微蹙,眼角余光飛快瞟向殿外,隨即若無其事收將回來。

  小桂子敏銳目光捕捉到康熙的情緒變化,輕煙般無聲無息竄到殿外,瞧見小太監畢德捧著密奏高抬腳低落步飛快過來,陰冷眸子陡地射出寒芒,迎上去壓低嗓音問道:“哪來送來的?”

  見是康熙身邊最為得寵的小桂子,畢德趕忙畢恭畢敬行了個禮,湊近耳朵輕聲嘀咕幾句,小桂子聽得面皮一緊,伸手接過密奏,悄無聲息返回養心殿,臨行前板著面孔輕聲咕噥一句,“到慎刑司領二十板子,日后當差仔細些。”

  慎刑司是宮中專門懲罰犯錯太監宮女的所在,凡是進去必定躺著出來,聞者無不懼怕萬分。

  畢德聽得一怔,不曉得自己哪里犯錯,抬眼瞧見小桂子細長身影已飄進養心殿,半句也不敢高聲,垂頭喪氣輕手輕腳離去。

  趕緊老老實實去慎刑司領刑,否則明日恐怕就會被悄無聲息抬到恩濟莊,咋死的都不曉得。

  小桂子捧著密奏小心翼翼邁進養心殿,康熙早就瞧在眼里,放下湖筆伸了個懶腰,端起茶水輕呷一口,沖小桂子笑道:“哪里來的奏章,這么晚還要趕著送進宮來。”

  小桂子冷厲面孔早就轉換成為和煦春風,笑嘻嘻把密奏捧到桌案前,輕聲稟道:“駐防福建的哈善都統差人送來,說不定是平定臺灣的報捷喜訊。”

  目光不由自主瞥視御書案旁柱子貼著的宣紙,上面吳三桂耿精忠尚可喜三個名字已經抹去,惟有鄭經赫然在目。

  康熙注意到小桂子目光,轉頭瞧向有些陳舊的宣紙,眸里現出緬懷,哈哈笑道:“這是昔年三藩作亂時朕親筆寫下的紙條,眼下三藩已除,不知什么時候能夠把臺灣鄭經一起抹去。”

  鄭經已于康熙二十年染病去世,眼下襲位的是尚未成年的次子鄭克塽。小桂子自然不敢跟康熙挑字眼毛病,趕忙奉承道:“皇上明見萬里統御有方,前線將士奮勇作戰,必定能夠一戰平賊掃除叛逆,奴才在這里先行恭喜皇上。”

  嘴里說話,輕步上前替康熙斟滿茶水,后退三步垂手躬立,眼皮微掀窺視動靜。

  按清廷規矩專折密奏由皇上親自處理,任何臣子不得截留,小桂子雖受康熙寵愛,說破天不過宮中太監,哪敢大膽偷窺,只能能從康熙面色窺探端倪。

  康熙登基多年早就聽慣奉承言語,微笑著點了點頭,仔細審視密奏封面完好無損的印記,拿起玉筒內的金柄銀刀親手裁開,粗粗掃視了幾行眉頭,眉頭微蹙隱蘊怒氣。

  小桂子垂手恭立表面規規矩矩,眼角余光不時窺視康熙表情變化,見此模樣暗叫糟糕,果見康熙用力拍了下桌面,冷聲道:“哈善這廝好不糊涂,居然上密奏說施瑯與姚啟圣文武不和有礙平臺大計,出主意要朕把施瑯調離福建方便姚啟圣行事。哼,施瑯是朕特意委派的平臺將領,哪有哈善說得那么不堪。”

  小桂子聽得莫名其妙,諂笑著連聲應和,半句不敢多嘴多舌。

  疾言厲色發了通脾氣,康熙蹙眉沉思片刻,忽地抬頭問道:“小桂子,你以前與施瑯打過交道,覺得施瑯敢不敢辜負皇恩,有朝一日企圖自立為臺灣王?”

  聽到自立臺灣王小桂子心頭一緊,他貼身伺候康熙多年,自然曉得皇上對漢臣頗為疑忌,施瑯手握重兵奉旨平臺,康熙對他極不放心,除指令哈善秘密監視外,暗中派遣親信密探潛伏漳州刺探,一舉一動都要如實稟報。

  前幾日潛伏密探剛剛發回密奏,稟報哈善當眾開棺驗裳之事,康熙看了付諸一笑,對施瑯忠心稍覺放心,想不到哈善居然就來了這么一手。

  小桂子是康熙貼身太監,前些年施瑯奉旨回京師任內大臣,不甘心投散閑置挨白眼,四處鉆營想要出任福建水師提督,自然也有大筆賄賂暗中贈送宮中掌權太監,小桂子每次都是笑納,趁康熙高興時有意無意替施瑯說過幾次好話。

  他不知康熙問話用意,不敢公然替施瑯講情,想了想道:“奴才只是宮中太監,一心一意伺候皇上,從不敢與外臣交結,也不懂國家大事,全然不曉得施提督的處事為人,不敢胡言亂語有礙圣聽。”

  目光微微瞇起,康熙似笑非笑道:“胡言亂語又有何妨,你隨意說說,朕姑妄聽之,說得不對絕不怪罪。”

  見實在躲避不過去,小桂子裝模作樣想了想,諂笑道:“皇上明見萬里,奴才本來萬萬不敢多嘴多舌——”

  見康熙微現不耐,咬了咬牙道:“奴才只是覺得施提督帶的是大清的兵,日后即使企圖自立臺灣王,官兵未必就肯聽從追隨。”

  聽了此言康熙眸子微亮,細細打量小桂子,微笑道:“想不到小桂子雖是宮中太監,見識比朝堂大臣還要高明。你且說說,福建姚啟圣與施瑯文武不和,朕是否要調回施瑯,以便姚啟圣招撫議和設法收降鄭逆?”

  感覺康熙目光炯炯注視自己,眸光復雜意味深長,小桂子張嘴想要回答,忽地想起一事,霎時驚出身冷汗,急忙咧嘴憨笑道:“稟皇上,奴才胡言亂語做不得數,國家大事皇上自然要與朝廷大臣商議,奴才忠心耿耿伺候皇上,其他的都不曉得,也從來不敢過問。”

  康熙哈哈大笑,目光稍轉柔和,嗤道:“在朕面前有何胡言亂語說不得,朕是堂堂一國之君,說不怪罪絕不怪罪,你大膽直言就是。”

  見小桂子面色如土不敢說話,康熙抬腿虛踢一腳,笑罵道:“沒用的奴才,朕也不為難你,趕快把杰書、李光地傳進宮,朕聽聽他們有何高明主意。”

  說到高明主意康熙目光現出玩味,譏諷神色轉瞬即逝。

  小桂子暗松口氣,哈著腰喏喏連聲,抬頭望向殿外黝黑夜空,目光微現為難神色。

  康熙跟著抬眼瞧去,見夜色深沉繁星滿天,拍了拍腦門失笑道:“朕忘了夜晚臣子不能入宮,明日早朝過后朕再與杰書、李光地商議罷。”

  隨手把密奏放在旁邊,提筆繼續批閱奏章,貌似對哈善密奏渾不在意。

  小桂子干笑數聲,無聲無息縮回廊柱陰影,趁康熙不留意悄悄伸手揩抹額頭冷汗,眼前驀地現出“宦官不得干預政事”的冰冷鐵牌,后頸仿佛陰冷寒風刮過,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

  抬眼望去,御案前面端坐的清瘦少年面目有些模糊,陰沉沉根本瞧不出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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