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著來人不說話,只是看著他發呆,李博陽不由微微皺眉,這是什么情況?

  然后后知后覺的想起來,貌似自己底下坐著的,是一個很罕見的骸骨王座。

  莫非這人對這個奇葩王座感興趣?

  李博陽自顧自的找了一個理由,伸手輕輕敲了一下桌面。

  聽到敲擊聲,許東這才如夢初醒,有些緊張的對著李博陽的方向微微欠身,似乎在對剛剛的失神道歉。

  “很抱歉先生,我第一次進靈館……我之前真的沒見識過。”

  李博陽心中大喜,教養這么好,穿著這么貴,還是第一次,肯定是個肥羊。

  于是又輕咳一聲,“先生,如果你有什么生活上的疑惑或疑問,請到這邊來坐下,用手觸摸一下水晶球。”

  聲音故意壓低,聽起來沙啞又神秘,配合上骸骨王座,以及周圍刻意造成的光線環境,倒是有幾分神棍的氣質。

  許東曾經想過很多次,與這位見面后的結局,但他從來沒有想到,這位似乎非常認真的在扮演一位靈媒?

  總覺得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感覺有點怪怪的。

  壓下心中的悸動與不安,許東走到小圓桌的邊上,緩緩坐下。

  在這么近的距離下,他依然無法直面那位青年。

  因為青年身上披著斗篷,并且逆著光,難以看清容貌。

  卻能在兜帽露出的下半部,看到青年那完全與年齡不相稱的……細膩宛若瓷器的冷白皮膚,嘴唇上那略顯稚嫩的細細絨毛,以及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祂在笑?

  在笑什么?

  笑自己的渺小與無知?

  明明已經順順利利坐下來的許東,心中卻升騰起莫名怒火,人類或許渺小不堪,但這不是被嘲笑的理由。

  他目光堅定的看向對面的青年,眼神并未停在青年身上,而是看著青年的身后,看向那并不存在的神之虛像。

  李博陽被看得莫名其妙,這人又在干嘛?

  一進來就神神叨叨的,老是發呆發愣,眼神還有些散光……明明看向自己,感覺上目光卻又并不落在自己身上,仿佛是通過自己看向另外一個存在。

  目光輕掃,李博陽看到了那人手背虎口位置,刺了一個拇指大小的青色三角,三角的每個尖端都刺有一枚細小的符文,然而在這三角刺青的正中,卻被人劃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切口,傷疤硬生生的將三角一分為二。

  這是什么?好奇之下,李博陽用【全知】瞬間查看了一下這個青色三角刺青的來歷。

  唯一教派教徽?

  唯一教派——致力于將三正神教派統合歸一的雜牌教派。

  擁有【解離途徑·學者→學士→教師→博學家】四職階。

  后被救世軍所滅,現在幾乎已經不存在了。

  李博陽怔了怔,搞了半天原來這位還是名信徒?西裝筆挺的信徒,哇,真是罕見。

  心中這般吐槽,卻沒來由的一陣厭惡。

  等等,不對,三角刺青被切,這是退出教派的前信徒?無信者?

  當意識到這一點,剛剛涌起的厭惡頓時煙消云散,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李博陽瞬間就放棄繼續思考,算了,別人信仰什么神,好像與他沒有任何關系。

  考慮到對方前信徒,現無信者的身份,對方的表現再奇怪,似乎也都能理解接受……反正對李博陽而言,只要是信神的,就沒有一個是正常的,哪怕不再信神了,副作用也會讓人神經質。

  殊不知他這樣的想法才更奇怪好吧。

  明明自身就有著極高的仙神位格,偏偏認為信神的不正常,李博陽被那群仙神魔怪,釘死了邪神的名號,完全就是自找的。

  沒被當場打死,逃脫后僅僅有些記憶混亂,這逃命的本事,簡直可以再封個逃匿之神的神職。

  -------------------------------------

  “你放輕松,看著面前的水晶球,伸手觸摸。”無視了對方的目光,李博陽輕聲道。

  許東當時就有些泄氣。

  果然,無論他生氣憤怒還是失落沮喪,甚至直面于對方……對面的這位似乎什么都不在乎。

  也對,若是螻蟻對人類叫囂,人類會在乎嗎?

  都聽不到聲,在乎個屁哦。

  于是他老老實實的看向水晶球,伸手觸摸過去。

  就在他觸碰到水晶球的瞬間,鼻尖前的那股淡淡香氣,猛然濃烈數倍。

  時間在此時按下暫停。

  熟悉的光幕再次浮現在李博陽的面前,依然是讓人無語的三選一——

  【①:你明明如此的絕望,卻為何又在砥礪前行?】

  【②:沒有了信仰,你還有什么?不如信仰黑暗吧!】

  【③:滅世既然已經注定,何不放縱欲望?】

  李博陽有些詫異的看向坐在對面的許東,這人好像與他想的有那么一點不一樣。

  旋即又是一笑,這才是人類有趣的地方,若是用了【全知】什么都知道,又如何能夠體驗到此時的樂趣。

  沒有猶豫,李博陽將選項一輕聲敘述。

  聽到李博陽的話,處于時停狀態下的許東,竟然微微顫動,一點若有若無的紅光,從他的額頭亮了起來。

  隨著紅光閃耀,剎那間,一幅幅畫面出現在李博陽的面前——

  藏山帝國的偏遠地帶,被三正神教派鎮壓的其它教派,在這里頻繁活動,平穩的局勢漸漸起了波瀾。

  一名嬰孩,于馬廊中誕生,他是男爵與侍女偷情后的私生子。

  侍女的丈夫因此發了瘋,殺了男爵與女仆,之后自殺。

  小小嬰孩,出生沒多久,就扔進了孤兒院。

  待到嬰孩三歲,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這名小孩開始天天做噩夢,他的身體因此變得越來越孱弱不堪,仿佛隨時都會一命嗚呼。

  是唯一教派的人領養了他,并告訴他,那不是噩夢,那是預知夢!

  這證明他有著偉大的潛能,或許能成為一名拯救世界的大賢者。

  信仰安撫了他,那一夜夜不斷重復的噩夢,至此似乎變成了神的考驗。

  直到五年后。

  ……宗教內戰,毫無征兆的突然爆發。

  小孩對那時到底發生了什么已經記憶模糊。

  只記得尖叫、慘叫,呼喊……只記得火焰、濃煙、鮮血……

  還有那粘稠腥臭,怎么都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他是怎么活下來的呢?

  是躲在數不清的尸骸之下活下來的。

  待到他從尸堆中鉆出,臉上全是鮮血,都看不清他的容貌。

  蒼茫的戰場上看不到一個活人,只有火,只有血,只有數不清的尸骸。

  少年環顧四周,表情茫然,臉色慘白,不由自主的抱住自己,發出一聲宛若幼獸啼鳴的慘嚎。

  【我信仰的神啊,為什么會是這樣?】

  【救世教派…救世軍,為何不去救世,反而殺了這么多人?】

  【或許一直以來,我的想法都是錯的,信神并不能解決問題,我的夢依然會變成現實。】

  拔出腰間的匕首,少年毫不猶豫的在右手上用力一劃,將那教徽刺青,一分為二。

  至此放棄信神。

  李博陽看著這一幕幕閃回的畫面,不由有些沉默,同情的看向許東。

  真是想不到,明明西裝筆挺一幅精英分子的模樣,卻沒想到小時候這么慘。

  緊接著又是三道選項彈出。

  【①:你為你的夢付出了那么多,明明已經這么累了,為什么還要再繼續呢?不如停下來好好休息一下吧。】

  【②:你放棄了信神,但你決定依然要拯救世界,你覺得這樣值得嗎?】

  【③:或許你需要一個新的信仰目標】

  新的信仰目標嗎?李博陽看著這個選項,咧嘴一笑。

  貌似越來越有趣了。

  這個世界被魔淵拉扯不斷的向下墮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沒救了。

  畢竟魔物,沒有任何感情,不會與人談判,只會破壞、毀滅、吞噬!

  哪怕是魔淵中的那些大君,也不過是魔淵意志的延伸,即便祂們有著獨立意識,一旦祂們的所作所為違背了魔淵意志,魔淵的力量就會以極快的速度剝離而去,魔淵大君瞬間就會化為毫無意識的低等魔物。

  仔細想想,這魔淵倒是與歸墟有那么幾分相似。

  都是世界的垃圾堆,都代表著一切的終結。

  只是魔淵的出現,其過程往往是——災難爆發、造成混亂、空間破滅、神魔隕落、末日降臨,世界終結。

  就像是蛀蟲,蟲蛀大樹,先是一點點,然后越來越多,最終不可收拾,造成大樹轟然倒下。

  而歸墟,則更加形而上,更為高端。

  如果說魔淵是天然的垃圾場,什么都往里面倒,導致臭不可聞。

  那么歸墟就相當于未來的超級智能無害垃圾處理廠,不僅干干凈凈,甚至還能變廢為寶——從無到有!

  宛若道則本身,一切之有皆歸墟,一切之無皆歸有。

  所以毫無疑問,歸墟的存在位格,是遠遠高于魔淵的。

  只是歸墟到底存在還是不存在,又或者僅僅只是一個高大上的理念而非實質,李博陽也不敢肯定。

  但如果面前的這個人想要救世,那么歸墟的力量……就必不可少!

  選三之后,李博陽輕聲復述。

  明明處于近乎時停的狀態,可許東聽到這句話,眼睛依然動了一下。

  李博陽摸了摸下巴,現在他可以確定,他的這個金手指,面板上彈出來的選項語句,統統都是直面本心,而非問人。

  所以才根本不需對方的回答,因為——心已經有答案了。

  【你對這名無信者的遭遇有所感悟,你決定賦予他】

  【①、大虛之體與寒鐵之心:大虛萬物皆吞,體質堪比魔神,哪怕世界被魔淵所吞,也依然能在魔淵中生存,只是會大多數時間神志不清,情感剝離,徹底非人,但有成魔神之機】

  【②、赤紅之星與歸墟之陣:歸墟之陣可以凈化魔淵之力,赤紅之星則是赤潮王座。只是歸墟之陣并不能直接提升力量,反而需要大量的智力上、行動上的、持續性協作。赤紅之星的最大作用就是聚攏信念,以數萬萬人精神聯系形成赤潮對抗魔淵污染,對精神力量增幅尚可,對身體力量增幅孱弱】

  【③:夢停之刻與現實之貘:脫離軀殼,以夢魘的形態存在于世,便是魔淵降臨,生存也毫無危險,只是沒有了軀殼,會陷入無法自拔的、不斷吞噬夢境的妄境,最終于夢境中失去自我,又或者被魔淵噩夢同化】

  李博陽看著這三個選項笑了笑,毫不猶豫的在二上輕輕一點。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