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陽說話的聲音明明很輕,但在靈希聽來卻猶如炸雷。

  她雙目含淚,表情委屈,小嘴甚至還撅了一下,“您又要丟下我了?你就那么不信任我嗎?”

  李博陽伸手一揮,躲在遠處的小靈希瞬間就被轉移到了他的身旁,然后又用手指在她的額頭上點了點。

  “不,你說錯了,正常狀態下的我,還是很信任你的,即便因為記憶迷霧我并不知道你的核心邏輯就是我親手設置的,但我也會下意識的對你給予信任。”

  “但問題是我現在狀態太過特殊,記憶解鎖大半,同時人性也被放到最大,不然沒法抵御自身神性。”

  “人性中的美好我有,人性中的卑劣我還有……我會懷疑你、防備你實在再正常不過。”

  “這是人性使然,而非我對你抱有惡意。”

  “而我對你毫不隱瞞,開誠布公,卻是神性至高,對自我的極端自信。”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此時的我很不正常,莫要把我與正常時的我相提并論。”

  “再說了,小靈希,你喜歡的是會有喜怒哀樂的我吧,而不是現在,哪怕是笑,都像是戴著面具的我。”

  靈希此時根本聽不到李博陽所說的話,隨著他的輕輕一點,她身體一震,向上浮起。

  身體的后背有五顏六色的的光華流轉,光芒漸淡,從中延伸出一對巨大的白色羽翼。

  羽翼羽毛層層疊疊,似是鋼鐵、似是陶瓷、純白無色,線條簡潔優美,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未來感。

  密密麻麻的線性光紋在羽毛的間隙中穿過,紋路類型與集成電路極為相似。

  羽翼緩緩合攏,連帶著李博陽的周邊,合成了一顆巨大的光卵。

  緊接著,光卵上那難以計數的光路,像是化為活物,從光卵蔓延至地面。

  開始還很慢,隨著時間的推移,蔓延的速度越來越快。

  甚至有光紋從地面延伸而出,相互交錯編織,逐漸化為實質。

  眨眼之間,無數的光紋交錯而過,化為莊嚴肅穆、巨大巍峨、宛若鏡面的白色金字塔!

  被小屋空間的擴展,推移越來越遠的黯食之母化身,此時也不由面露詫異。

  說實話,祂有些看不懂對方此時的行為。

  魔淵之力傾瀉而下,全力將對方封印。

  對方明顯受傷極重,只能固守在自身的界域當中,逃脫不得。

  在這種情況下,很明顯,無論什么樣的防御都是枉然,甚至反而會成為封印的一部分。

  頂多就是封印的大小區別,是關在一間房間里,還是關在一棟樓里。

  對凡人來說這是極大的區別,是自由度的不同,可站在神級的視角,這不過是芝麻與大一點的芝麻,基本毫無區別。

  既然如此,那為什么還要布下防御?

  難不成是為了防祂出手?

  此時黯食之母化身,當真就是魔淵力量傳達的管道,真真切切的動都不能動上分毫,對方不可能猜不到這一點。

  既然能猜到,那問題還是那個問題……究竟為什么還要布下防御??

  無論怎么想,黯食之母的化身都想不明白這個問題,反而隱隱約約導致輕微的頭疼。

  既然想不明白,祂干脆關閉了自身的神識,僅以本能運轉魔淵灌注而來的力量,自身漸漸陷入沉睡。

  因為黯食之母的化身很清楚,封印一旦完成,祂也會被連帶著被一同封印,即便祂并非黯食真身,并沒有真正自我,卻也不想面對那自己被一點點封印的感受。

  白色金字塔的核心,羽翼之卵的內部。

  靈希散去人形,化為一團柔和的青色光球,落到李博陽的手中。

  李博陽依然坐在骸骨王座之上,一只手輕輕捧著光球,一只手輕彈面前小圓桌上的玻璃杯。

  “你還要睡到什么時候?還不快塊醒來!”

  話音一落,玻璃杯中像是死了的長蟲,瞬間抬了抬頭。

  蠕動著從水杯中探出了身。

  芝麻粒大的小眼睛直愣愣的看向李博陽。

  “既然醒了,還不快出去,一天天的,就這么會偷懶。”李博陽笑罵道。

  那長蟲歪頭嚶嚶了一聲,旋即從水杯中懸浮而出。

  兩條細線,一條清晰一條模糊,從虛空延伸而至,連接在長蟲的身上。

  李博陽微微瞇眼,他看得清楚,這兩條隱隱約約的細線,分明就是因果線。

  范爾藍多因為龍涎香而入靈館,因果明確,許東則是主動進入靈館,雖也受到龍涎香的影響,卻要小得多。

  故而因果線有清晰有模糊。

  風輪世界幾乎沒有因果的說法,倒不是沒有因果,而是因果的束縛太弱。

  便是魔淵七位大君,也對所謂的因果嗤之以鼻。

  對祂們而言,因果的力量太過孱弱,稍微施加點力量,就會崩塌離析,遠遠不及命運的影響力。

  而這偏偏卻是李博陽的優勢,曾經修過仙的他,非常的清楚,當因果磊疊之后,最終能夠達成的因果之解,不僅可以輕易顛覆既定的命運,甚至可以左右世界的走向。

  借助因果線,讓長蟲脫離此處界域,進入風輪大陸。

  時停之珀的對現世的影響力瞬間會飆升到極致。

  外界的時間,將會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按下暫停。

  更重要的一點是,魔淵之力的傾瀉,終于又有了一個釋放點。

  這個釋放點的位格要遠遠高于那張名片。

  為什么黯食之母的化身明明知道名片是漏洞,會導致魔淵之力被李博陽轉化成時停之珀后,投向現世無動于衷?

  因為祂非常的清楚,魔淵之力轉化成時停之珀靠的是李博陽自身。

  李博陽一旦被封印,那么因為他而存在轉化的時停之珀自然也會隨之戛然而止。

  名片是漏洞,但只要李博陽能被封印,那就不是漏洞!

  再者說了,風輪世界便是受到時停之珀的印象,陷入時間靜庭又如何,只要時停之珀的濃度達不到星界時停的水準線,那么對于魔淵大君們而言,就如同清風拂面,毫無作用。

  哪怕時間停止,祂們也會想方設法降臨到這時停的世界,再來慢慢推動時輪,待到時間繼續流動,祂們就可以回頭去對付被封印的李博陽。

  正因為黯食之母的化身思維邏輯如此的清晰明白,所以祂才會對李博陽的各種手段毫無感覺。

  被封印已經注定,凡此種種不過掙扎罷了,一切終歸魔淵。

  祂哪里想得到,李博陽在祂陷入沉睡之后,居然還有后手。

  這個后手算是一頭極為特殊的活物——點緣分化大神通衍化的神通之靈!

  此靈特殊至極,從誕生之初,就不受時間影響

  不僅可以天天搬磚,時時刻刻轉化魔淵之力,化為時停之珀,漸漸凝固風輪世界的時間。

  還可無休無止,于時間靜庭自在飛舞,不受時停影響。

  哪怕李博陽正的被封印了,只要神通之靈的搬磚行為不曾停止,總有一天李博陽還能從封印中脫出。

  只是這個過程大概會非常非常的漫長,漫長到以萬載計。

  順著因果之線,長蟲遁匿虛空,身體越變越長。

  待到它離開李博陽的界域,不出意外,它出現在范爾藍多的頭頂上空。

  此時的它還不過丈許,身體滾圓,顯得有些肥碩。

  低頭虛虛的看了一眼。

  外界時間已經受時停之珀的影響,拉長了數倍,每個人的行為,在它的眼中都緩慢無比。

  就像是放慢動作。

  看著有些可笑,更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荒謬感。

  長蟲就收回了目光,抬頭往天空看去。

  變大了數倍的軀體微微起伏,在短暫的歇息走后,它便向著天空云海游弋。

  在這個過程中,它越變越大,越來越長,身體上浮現明顯的鱗片,腦袋也開始逐漸拉長。

  待到它變得堪比一座足球場大小的時候,后背正中開始長出一根根的鬃毛,還在腦袋的周圍圍了一圈。

  漸漸的,它長出了巨大的尖牙,鱗片越變越大能看見明顯的水波紋,閃爍著珍珠的光澤。

  鬃毛更是無風狂舞,其中能見到密集的光點電流,不斷歡呼跳躍。

  待到它飛到天上云海,已然是個龐然大物,隨隨便便一枚鱗片,也堪比門板。

  在云海中嬉戲了一會,它只覺得喉嚨突然有些癢癢的,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轟的一聲之后,云海硬生生的吹散,在天上形成一個空曠的圓。

  除了沒有爪子、頭上的犄角稍微小了一點,這一位的形象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它已經不能被稱為長蟲,而應該被稱為——龍!

  神通之靈所化,神通龍靈!

  越來越巨大化的它,此時當真宛若環繞世界的巨龍,身軀從天的這一邊,繞向天的另一邊。

  時不時還忍不住喉嚨的刺癢,發出震徹整個世界的、低沉而又稚嫩的龍鳴。

  好在神通龍靈盡管興奮異常,該由它來舉行的儀式,它倒是一次沒落。

  無盡的時停之珀,順著神通龍靈那隨心所欲的行動軌跡,紛紛揚揚若雨而下。

  還沒碰觸到任何事物,就化為一團煙霧。

  隨著散卻的煙霧越來越多,整個世界的時間刻度,就像是被一塊巨大的琥珀凍結。

  徹底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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